寒风卷着夜雪,洋洋洒洒地绘卷水墨,一辆马车疾驰向前,雪地上留下两股淡淡的车辙,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雪的覆盖之下
车里的人在暖意下,渐渐苏醒。江宁本以为自己死了,一睁眼却是华丽的装潢。本想挣扎坐起来,却发现手中围着一个手炉
“醒了”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宁一惊,循着声音望去,这一看不要紧,江宁直接垂死病中坐,若不是氅衣裹着,她甚至能跳出马车去,于是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救我”
面对这人,江宁先是警惕再是感激,毕竟皇室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君庭没想到这种话,自己唯一做次好事,竟还要被人误会。他盯着江宁的眼睛,那眼睛满是惊恐和警惕,就像只急眼的兔子,盯了片刻,云淡风轻地微笑,听不出什么语气“不稀罕我救你,可以滚下去”
江宁自知理亏,倒也没争辩什么,坐起来倚在了车的另一侧。也不知过了多久,发觉君庭一直托着下巴望向窗外,思来想后稍微躬身“奴家之过,还望海涵,今日公子救命之恩,他日定当重谢”
“没想到江小姐还会道谢,真是愧不敢当”君庭话里满是讥讽,还没等江宁接话又说道“不过重谢么,倒也不急,以后一起算就好。与其着急报答,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
这话倒是不假,江宁如今身上只带着十几两银子,省着花也能花个几年,吃喝倒也不愁,但凭她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活下去恐怕有些难
正当思考时,君庭伸手打断了她的考量,只见他拿下了盖在她身上的大氅穿在自己身上,正要伸向暖炉时,又缩回了手,好像有什么顾忌般。又在旁边的小柜里翻翻找找,丢出一件纸裘扔在江宁身上,随后把车窗掩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江宁看着眼前的纸裘,这御寒能力哪是那件大氅的对手。嘴角有些抽搐“不是这人这么记仇啊,我不过没及时道谢,至于这样吗”心里吐槽归吐槽,却依然披上了它
君庭不知道江宁心里在想什么,他也很想怜香惜玉,可奈何刚刚为了“观雪景”而开着车窗,他的手已被冻的通红发抖,身上也有些寒气,没现场表演“摩擦起热”已是万幸。打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优良品质,毫不客气地从人家小女子身上夺回大氅。噢,不对,是“取回”,况且留了个手炉,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君庭被自己没拿回暖炉的善心所打动,奖励般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给江宁倒了杯,谈起正事“你这名字怕是不大方便,不如换个。从此以后,就开始新的生活吧”
江宁这次示弱,毕竟人家救了自己的命,更是为了捍卫手炉的所有权,乖巧道“不如公子赏个”
君庭不假思索,“今日霜雪交加,就取个霜字,上下拆开。至于姓”他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从前,嘴里浑然吐出两个字“姓秦”他本来就对江宁无甚好感,救她一命不过是为了报他们家的人情,起名就更不在意了。江家被抄,他势力微薄插不上忙;但这个人还是能救的
“秦雨相”
江宁对君庭的起名能力大为折服,真是个质朴简单回归自然的好名字“多谢公子”。可不得谢谢,没给她起“心皿”“心丁”就不赖了
马车不曾停息,黎明破晓,曙光透过车帘照射在了雨相的脸上,她的目光顺着间隙望向外面,高大的城墙已出现在面前,这是建安的边界了,她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这个埋葬了她最不堪的回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