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杰脱下外套。

小汤姆像一个东亚传统的贤妻良母，接过外套，抖了抖上面一整日的忙碌，挂在了玄关的衣架上。

被推着进洗手间，洗手，坐到了餐桌前。

滋滋！

培根在锅里散发出肉香，诱人的味道扑鼻。

小汤姆的六条胳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煎培根的同时，令起了一口锅，打了个蛋。

是单手做的，动作熟练，就算不是专业的厨师，至少也是经常自己做饭。

这样的小汤姆，在老汤姆局长的口中，是个总干混账事，应该下地狱的主。

培根，鸡蛋摆进盘子里，甚至还用番茄酱在煎蛋上画了个笑脸。

乔杰看了眼盘子，腿往桌子上一搭。

盘子都被震得原地跳了一下。

“我不吃番茄酱。”

小汤姆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不耐烦，甚至于，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包括他在内，以及他肩膀上的两颗脑袋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只不过肩膀上的两位，脸上的皮肉被郊狼撕扯过，估计是伤到了肌肉，使得它们的脸皮有些垮塌，不做表情就很难看了，一笑起来，脸更塌了。

看着渗人。

而小汤姆看起来，反倒是更像人。

“我重做，我重做，我重做……”

小汤姆的嘴里重复着。

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讨好，谄媚，以及哭腔。

他的眼神是空洞的，看不到半点光彩，甚至带着丁点儿的惨败，有种刚从棺材里被挖出来，苍蝇停在眼球表面爬动的感觉。

啪嗒啪嗒……

“懦夫！”

“软蛋！”

左右两颗狰狞的头颅谩骂起来，脏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乔杰眼看着它们的冲突升级，最后动起牙齿来。

三头六臂十二条腿，一旦打起来，瞬间乱作一团。

血肉到处乱飞。

好些甚至飞溅到了盘子里，锅里。

滚油一烫，肉香顿时散发出来。

“肉排，肉排，肉排……”

两只手扶着左右肩膀上的脑袋，剩下的四双手捧着盘子，送到了乔杰的面前。

“肉牌，肉排，肉排，好了，吃完，就好了，吃吧，吃完，就好了……”

小汤姆的喉咙里发出颤音，他很勉强的保持住了微笑，两行漆黑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在下颌汇集。

啪嗒啪嗒啪嗒……

漆黑的液体，有些粘稠，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道。

让这一盘还算完美的肉排，彻底淹没在了腥臭之中。

像是一碗血肉汤。

乔杰坐正了身子，手指在桌子上轻点着。

不答应就不走是吧？

乔杰做事随心，可不想被人按着头。

小汤姆则保持着手捧汤盘的姿态，微笑，流泪，一动也不动。

屋内的空气似乎陷入了一种凝滞的状态中，气氛，逐渐变得压抑起来。

“赫赫……”

“赫赫……”

肩膀上的两颗脑袋笑起来。

讥讽。

嘲笑。

味道很冲。

乔杰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接过盘子。

谁让他这么善呢。

小汤姆转身，拧开房门，走了出去。

夜色已经深了，乔杰坐在屋子里，坐在灯光下。

小汤姆三头六臂的身影，走进了黑暗中。

恍惚间，乔杰仿佛看到了小汤姆的脸上，不再是刚才僵硬的微笑，他的表情复杂，朝着屋子里的乔杰大喊。

“她从不撒谎！”

“赫赫……”

“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