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人纷纷扭头看过来。
“建哥,看你把范雨哈哩!这么多泥巴,咋个收拾?”王胖子看着满地的狼藉说。
范雨嘴唇发白,手指微微颤抖。哎,这个可怜的娃又被吓到了。
王胖子厚着脸皮找其他的乘客要了个塑料袋来收拾满地的狼藉。
我和范雨也蹲下来跟着一起收拾。
王胖子一边收拾一边说:“名字相同又咋个了嘛!这是多肉,又不是鬼!范雨你莫怕!你要是怕,那你就莫养它们,让我来养!我把这两个多肉带回去。我妈说哩,人只要一身正气,神鬼莫近!莫得事哩!”
范雨定了定神说:“我不怕,我信科学,不信鬼神。而且你说哩也有道理,就算那两个小人真哩存在,那也应该是啥子小精灵,又不是鬼,我怕啥子嘛!我就要把他们带回切养,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会不会现身!”
我知道范雨在嘴硬,便对范雨说:“你还是把多肉给我们吧!我把多肉养在窗台上。这样我也好判断我是不是完全好了。如果我又看见那两个小人,我就赶紧去医院。其实那两个小人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那个稻草人。不过既然那个光头都没事,你应该也没事。”
范雨紧紧抓着车厢里的扶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嘛。那,多肉就放你们屋头养嘛。”
又过了一个站,范雨准备下地铁,她要回宿舍去。
“哥,有啥子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胖子,你多照顾哈我哥,有事跟我联系!”
“我晓得跟你联系!快走!”我几乎是把范雨给推出了车厢。
王胖子痴痴地望着我妹远去,就差把深情两个字写在脸上。
哎,我又想揍他了。
车厢里空出来两个座位,我跟王胖子走过去坐下。
王胖子的屁股实在是有点过于宽阔,挨着他坐,我的屁股都被他挤歪了。
我正想叫他把屁股收一收时,他突然十分沉重地问我:“建哥,你说你看到稻草人把那个光头哩心脏挖出来了,那你有没有看到,——有没有看到稻草人挖范雨哩心脏呢?”
我转眼,看见他紧张又担忧的神情,我忽然不忍心叫他收屁股了。
“你瞎说啥子哟!那个稻草人没有挖范雨哩心脏!”
“哦——”王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本来想跟王胖子说稻草人挖范雨腰杆的事,但看他那么担心范雨,我就又不忍心说了。
毕竟,稻草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建哥,对不起哈。”王胖子突然难为情地说。
“啊?你为啥子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假装吃惊地问,心中忍不住想:完了,这货不会是要跟我坦白他喜欢我妹的事吧?糟了糟了!这下我得又得在友情和亲情中二选一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多事给你吃见手青,你也不会住院……”王胖子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我恍然大悟,赶紧拍着王胖子的肩膀说:“你乱说啥子哟!你一片好心我咋可能会怪你?你们云南人就是讲礼,你我之间,不存在哩哈!”
“你当真不怪我?”王胖子抬起头来,眨巴着他的小眼睛望着我。
“我怪你做啥子嘛!你一天莫得事情不要东想西想!你昨天就没出摊了,今天该回去好好准备,你不是要用你哩小肉串来征服成都嘛?你就不该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男人嘛,挣钱永远是第一位!”
哄完王胖子我又在想该怎么去哄牛小红。
我给牛小红打了个电话,她果然没接。我又给她发了条微信:
老婆别生气了!我错了。我晓得你是担心我,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吃见手青了。
微信发过去很久,她都没有回我。
我把心一横,回去种完多肉骑上电动车就去买了一瓶茅台酒,然后把收据和酒一起拍照发给她,最后又发一条微信给她:
过两天你们爸过生日,礼物我已经买好了,到时候咱一起去。
果然,一分钟不到,她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你疯了吗?买那么贵的酒干嘛?”
“不贵!你们爸辛辛苦苦一辈子,该给他喝点好酒了!”
“他一个老农民,喝得来啥子嘛!”
“那你叫他把酒留起,等我们结婚又喝!”
牛小红的语气一下软了:“哪个要跟你结婚哟!”
我笑了笑说:“小红,你莫生气了嘛!我刚从医院出来就去买茅台了。我跟你说我现在脑壳都还有点昏昏沉沉,等哈跟你打完电话我还要切跑外卖。我今天都花五六千块了,再不出去送外卖,就没钱接你进门了!”
牛小红叹了一口气,说:“等我爸过生的时候我切跟他们说,八万块钱哩彩礼真哩太高了,钱都拿给他们了,我们两个又拿啥子来过日子?”
我心中感动,说:“老婆,我就晓得我没看错你。你看嘛,能争取就争取,不能争取也不要跟他们吵架,你老公我有哩是办法。”
“我早上其实是有点气你妹妹和王胖子,你中毒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不给我打电话通知一声!还是你出院了给我打电话我才晓得!你说我该不该气嘛!”
“该!该气!等哈我回切骂他们哈。哎呀,他们还不是想的你在加班,又那么远,晚上打车都不好打,给你打电话你还不是干着急,你莫气了,我骂他们就是了。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哼!我看你还敢不敢有下一次!”
“呵!”我笑了,眼中发烫,“我哪儿敢哟!”
跟牛小红打了快一个小时的电话后,我终于挽救了我的爱情。
同时,我隐隐有种感觉,幻觉一事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