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惟见当即震惊了。
他分明看见,这根棒棒糖是从男人嘴里取出的。
你们认识才几天?就互吃口水了?
嗯,男人正是免去男大一五块钱车费的洗脚城尊贵会员。
与那日的胡子拉碴不同,老贼如今脸上干干净净,穿了一件有些新潮的POLO衫,看起来既沉稳又不失活力。
从老贼语气与眼神中,他能猜出,这俩人可能不止互吃了口水,大概率是上了三垒,甚至互吃了......
因近日与姐姐和清宝亲密接触,而有些沾沾自喜的范惟见,一下子沉默了。
这老贼凭什么?凭他身上那件POLO衫?学姐的赛道包容度,就这么强?
老祖您开课吧,这次我跪着听,一定交学费的!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男人将女人搂进怀里,看向男大一的眼神带着惊喜。
这个年轻人很有悟性,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你们......”
这老贼看着不像好人啊!老王待我不薄,我......
范惟见望着男人搂腰的手,突然皱起了眉,有些欲言又止。
抬眼却看见,忧郁情绪排山倒海,几乎快要溢出躯体的点烟女人,在男人出现后,整个人都变了。
她依赖地靠在男人胸膛,仰着脸,瘪着微薄的唇,像个受了委屈渴望安慰的孩子。
男人没替女人擦拭眼角,他故意板着脸责怪,眼里却注满了宠溺,像一个父亲。
时间在此定格,周围一切仿佛都成了背景,他们眼里只剩下了彼此。
范惟见呆呆看着,好似走进了一场旧日电影,而这一次,没有他和自家妮子的特写。
原来,美好从不独属自己,世上也从不存在主角。
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身陷桎梏的人,寻到了自己的光。
范惟见与宋乃清静静看着,没有出声打扰这美好的瞬间。
可世上有种生物,最见不得这场景了。
这种生物叫做......老父亲!
“咳咳~”
仿佛受到了宿命的召唤,本该呼呼大睡的老王出现了。
他黑着脸轻咳了一声,双眼死死盯着门口的辣个男人,像在看一个黄毛。
待深情相拥的男女分开后,老王才换上慈祥笑容,向范惟见“责怪”道。
“臭小子,怎么现在才来!”
老王喜滋滋上前,没说什么不用带礼物的屁话,不见外接过学生手里的大包小包。
翻开一看,顿时“不满”瞪眼了。
“怎么全是水果?你以前可说过的,将来请我喝茅台!”
老王咧着嘴,努力地在笑,可笑容挂在那张灰暗的面庞上,看着比哭更难看。
发黑浮肿的眼睑,黯淡无光的皮肤.....
望着被病痛折磨地消瘦好多好多的老王,范惟见嘴唇颤了颤。
“少啰嗦!就只有水果,爱要不要!”
他吸了吸鼻子,不顾旁人的目光,拉着宋乃清挤进了门。
老王见状,不耐烦地向自家闺女与某“黄毛”摆了摆手,把门关上。
他倒不是看不上这男人,国庆这段时间,他测试了男人很多次。
人品不错,也有担当,让他有些欣赏。
但欣赏归欣赏,却不影响他嫌弃,毕竟这是一个老父亲仅剩的倔强了。
范惟见进了公寓,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床,仿佛被记忆的回旋镖击中了。
这张床曾在他青春的正午时分里,反复出现,一眼就能认出。
布局没变,床单依旧丑得抽象。
不同的是,原本清新的棉被多了一股药味,床头上也添了一本书。
是史铁生的《我与地坛》。
范惟见翻开书的扉页,看见了老王用红笔抄录的两行字。
【人生所谓的幸与不幸,只是两种不同境遇的比较罢了。】
【命运把我推下悬崖,我就在这里坐下,唱支歌给你听。】
男生默默把书合上,猛地仰躺在了床上,眼睛与鼻尖一下子都酸了。
傻逼老王,都这样了,还搁这儿给自己灌毒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