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富文儿子一手抓着一只老母鸡,一手提着一只大白鹅,脖子上还挂着一圈干辣椒,就这么一晃一晃跟在自己的父亲身后。
江富文自己则是抱着家里最贵重的宝贝,一坛十多年的卧龙酒。
这算是龙陵县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瑰宝,距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
这个颇有诗意的名字,出自一位著名历史学家之口。他曾在龙陵县发现了世界上首座的龙王陵墓遗迹,因此名声大噪。
卧龙酒也沾着他的名气,得以闻名天下。
江富文走两步就回头瞅一眼,这倒不是他担心自己的傻儿子跟丢,而是看刚被自己扇了几巴掌的妻子有没有掉队。
江阿美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蓬头垢面,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拿,她自己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丈夫要她当着人家凌天的面,跪地磕头道歉,不然就逐出家门。
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她当然清楚丈夫的厉害,一点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战战兢兢跟在后面,愿打愿挨。
村长一家到山上时,江大柱那狭小的院子门口挤满了人,各种各样的农产品摆在院子里。
凌天这回倒是明白了,什么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找。
他只能挨个对村民,讲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江大柱病重他没说,只是说江大柱身体不适。
谁知送完了一大帮村民,又来了一行看着就厌烦的人家。
凌天料到村长一家会来拜访,只不过没想到情形会是这样的……狗血。
江富文上来就开门见山,说自己是来给凌天道歉的,还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
接着,他就让自己的妻子江阿美跪在地上,数落她的种种不是。
“你说你的心肝是不是都黑的!你怎么敢把江惠这么一个好姑娘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你还要点脸吗?”江富文骂得唾沫飞溅。
江阿美垂着头,沉默不语。
“你个臭女人!你说话啊!你江阿美不要脸,我江富文还要点脸呢!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啊?我真是瞎了眼!我我……真是……”说着,江富文就要动起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凌天,似乎想让凌天来拉住他,顺便给他个台阶下,然后说:“算了吧,阿叔,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有些事就让它过去吧。”
可这个小子似乎有点不近人情,看到这么剑拔弩张的情景,没有开口制止就算了,甚至还是一副看戏的眼神。
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江富文皱眉。
幸好,他还留了一个心眼。
这时,江富文的傻儿子出手了。
他上前拦住父亲,大喊着:“爸!你别这样!我妈都是为了我,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臭小子!你别拦我!今天要不教训一下你妈,你妈以后不知道,还得干出啥样的坏事出来!”
江富文和自己的傻儿子搂在一起,像两个摔跤手在互相角力。
江阿美此时开始痛哭流涕,一个劲地给凌天磕头,“凌天大人,你行行好,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对江惠动任何歪念头了!”
此时的院子里,一位女子在哭天喊地,身旁就是丈夫和儿子扭打在一起,一边喊着“不要拦我!不要拦我!”,另一边喊着“别这样!别这样!”,仿佛是在拍一场家庭伦理剧,而凌天就是这场戏的导演,只有他说停,才能停。
凌天任由演员自由发挥,充分激发身上的艺术细胞,哭得再丧一点,语气中的无可奈何再加重一点,最好把眼神中的纠结演得再出神一点。
江富文一直在等着凌天导演说停,可迟迟没有等来。
等到嗓子喊哑了,他的傻儿子才跟他说凌天已经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