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翻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将它们一一排列整齐,并尽量布置成原先宿舍的布局。
最终她摸出了那块怀表。掀开盖子,里面夹着的那张照片随之滑落,她却一时之间忘记拾起来。怀表的时间永远停在了她的最后一次任务的时间,那张照片上的笑容也有些褪色。
“……白雾……”
“……不要死……”
那是她的队友生前的最后一句话。白雾亲眼见到她的身体被那“无法形容”的利爪贯穿,她温润的血液溅到自己伸出的手上,溅到自己的脸上。
一整支小队,除她以外,无人生还。
她思忖良久,最终将那由她的队友赠与她的怀表郑重其事地挂在床头。她正沉思的工夫,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白雾,是么?恕我提醒,过度沉湎在过往里于你无益。”
她下意识地端起桌上的步枪,猛然回头,蓝发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进入她的房间,那对金色的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见白雾如此警惕,她抬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随后将手放在胸前:“月璘,从今天起担任你的队长。顺便一提,你的枪里还没装子弹。”
白雾瞥了一眼桌面,没装完的弹夹还摊在桌子上。她心有余悸地放下枪械:“队长么……如果是敌人,我刚才可能已经被……”月璘则摆摆手,浅笑了一下:“听说你今天来,我就提前回来了一点。看见房间门没关,就顺便进来看一眼你怎么样。总之,先欢迎你加入我们。晚上有一场小宴会,就当是欢迎仪式吧,记得来。”“是,队长。”“别那么拘束,这里不是部队,稍微自在一点也没关系的。我先走了,有事就找路零吧,他就在你对门的房间。当然,也欢迎你随时来找我。”她拍拍白雾的肩膀,转身离去,没有一点脚步声,留白雾一个人在宿舍里发呆。
好吧,那就……把这当成是新生活的开端吧。无论如何,总要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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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白雾敲响了月璘的房门。几乎没有等待,月璘便拉开了房门。看到白雾的她似乎没有过多的疑问,只是侧身将她让进房间,随后又将门轻轻带上。
月璘抬手递给白雾一把椅子,自己则坐在床边。不待白雾发问,她先开了口:“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毕竟[觉醒]这类毫无先兆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恐怕都一样令人不解。”“……队长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不解吗?”白雾犹豫了一下,问道。出乎她的意料,月璘只是笑着摇摇头:“我的故事……现在还不是讲给你的时候。先说说你的经历吧。你——”月璘将一杯水推到白雾面前,声音隐隐顿了一下,“虽然我知道你很不想回忆起那些事,但……你应该见过那种‘怪物’了吧?”“是……当然。若不是它,我的小队怎么会全军覆没。制式的武器根本没法伤它分毫……”“嗯,看来认知很清晰。没错,普通的武器对[错误]几乎不可能生效,但是这也正是我们[程式],或者说[失效者]存在的意义。”月璘正色,“我想你之所以能在那次战斗中活下来,可能也和你所觉醒的[能力]有一定关系。”她抓起白雾的一只手腕,平举到白雾的眼前:“雾气,看见了吗?我猜想这就是你的能力了。”“雾气……?这算什么能力。不过,我还以为这是那怪物……呃,[错误]?我以为这是它留给我的伤痕。”月璘摇摇头:“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差不多。因为程式觉醒之前,一定要先遭到错误的影响。总之,你挑一个能接受的说法便好。”“嗯。”
“所以,我们的使命就是消灭那些怪物,保护没有能力对抗他们的普通人吗?”白雾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月璘无奈地笑了笑:“你将其视为一种使命吗?唔……我想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当然,这些怪物只是表象,在击败所有面前的对手以后,最终我们必然要面对它的本质——我们最终要做的,就是找到,并彻底根除[错误]的产生。不过,”月璘犹豫一下,“视作使命……我想于我而言,并不完全是这样。”
“可是……如果不是使命,那您将其视为什么呢?”“我?嗯,我想想……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呢,哈哈。”月璘认认真真思考了好半天,就那样一动不动,白雾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一不小心睡着了,直至她想抬起那双雾化的手在月璘眼前晃一晃的前一瞬间,月璘才终于抬起头来给出了回答:“一次机会吧。我想……它是一次机会。对于我是,对于你……大概也是。”
“……谢谢队长,我会再想想的。”
“不必如此客气,我说过,在这里没有繁文缛节,当作在自己家便好。那么……”
“欢迎你,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