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前峰山的碉子里又抢回了大量的财物,至从上一次被掏空路面出事以后,日本人押送财物时已经谨慎了许多,武工队在半路上没有了夺取的机会。
可是,武工队日益壮大之后,已经具备了攻碉子的能力。两年前给王仲明送达任命书的顾勇田,得知鬼子又要运走财物的时候,乔装打扮成乞丐,迫不及待的到前峰山来摸底。他以为上一次很顺利,所以就幻想着一顺百顺。
每当鬼子要运走财物的时候是不会松懈的,当顾勇田挨家挨户的要饭时,一个鬼子紧跟其后,监视的寸步不离。
眼看没有机会了,顾勇田只得离开前峰山,出了村,他又从田埂上绕回来,藏在篝火台附近的沟沟里,准备夜深人静时到王仲明家来了解情况。
段银山从地里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了篝火台跟前藏了一个陌生人。他回到家时,正好碰上山本小队长与张冬连来私会,于是就把顾勇田的藏身之地告诉了山本小队长。
段银山得了两块银元,给山本小队长引路,不一会,顾勇田就被抓了。当顾勇田被押着从篝火台过来时,王仲明正面撞见。
王仲明装作不认识,在村里转悠了一会回了家。他知道顾勇田落入日本人的魔掌,恐怕有性命之忧。
在顾勇田当初给王仲明送达任命书之后,王仲明在同安堂,曾听武工队的刘业平说过,顾勇田明面上是国民党的官员,实际上是八路军的骨干,经常给武工队通风报信。
就在当天夜里,王仲明把顾勇田被抓的消息就传到武工队。解救顾勇田成了重中之重,怎奈没有一个能够与碉子里联系的可靠之人,武工队也是束手无策。
也就是在当天夜里,鬼子审讯了顾勇田。顾勇田一直装作当地的叫花子,胡乱说了些地方方言,就连新来的第三个翻译也听不懂。
日本人认定了这是一条大鱼,想从顾勇田身上找到突破口,清除当地的抗日武装。在软硬皆施威逼利诱之下,鬼子给顾勇田吃了洗肠餐。
所谓的洗肠餐是一种刑罚,用能装得下三斤酒的绿色的玻璃瓶,装满了辣椒水,灌在顾勇田的肚子里。然后再用柏木的中心板材(也就是柏树林伐下来的木材,修碉子时剩下的),压在顾勇田的肚子上,再由两个鬼子站在两个端,嗨吆嗨吆的喊着,就想玩摇板似的,把辣椒水压的流出来,然后再灌进去,再流出来,反复的折腾了几遍,一夜之间顾勇田已经不成样子了。
第二天,碉子里重新替换了一个翻译,他就是两年前王金来在太原救下的相里长。
相里长也是吕梁人,他回到家乡本想过几天安稳的日子,不曾想,鬼子抓住了他的父母,强迫他再次当了如同汉奸一样的翻译。相里长经过讨价还价,鬼子答应他可以不穿日本军装。
由于相里长有几次逃跑的历史,鬼子利用他的时候也监视的寸步不离。今天能来前峰山,相里长小心翼翼的,希望能见到昔日的救命恩人。
相里长请示了谷口茂,亲自去大牢与顾勇田对话,虽然相里长用的也是家乡的方言,但顾勇田慎之又慎,丝毫没有敢透露自己的身份。
面对谷口茂,相里长反复阐明:“大牢里的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叫花子,一文不值。”
谷口茂反复摇头,他用生硬的中国话大叫:“大鱼!大鱼!你的没见识。叫花子狡猾的狡猾,一定要看好!”
相里长无奈,但他对自己在太原被救的事依旧还记忆犹新,他知道救自己的人就是前峰山的。他很想去村里走动走动,但鬼子又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三番五次的用日本话请示谷口茂:“给我自由,我是你们的翻译,不是敌人。让我在前峰山走一走,我需要了解这里民风民情,我对皇军是有利的人。”
谷口茂担心相里长再次逃跑,给他手腕上锁了一个铃铛,放松了监视。允许相里长在前峰山村里走一走,但必须要有一个鬼子陪同。
王金来担水往回走的时候,听到铃声响,抬头时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身后跟着一个小鬼子从坡坡里走过。他不敢贸然询问,回去放下扁担,再次出来想看清那人到底是谁。
往下追了几步,王金来正愁搭不上话,忽然见王青山跟玲子抬着一筐梨回来。
“那个像熟人。”王金来朝王青山使了个眼色,王青山很快明白,他指着筐里的梨喊到:“小皇军,过来吃几个梨。”
小鬼子吃梨去了,王金来走到相里长跟前,忽然想起这就是自己在太原救下的一个翻译,低低的说了声:“相里......”
相里长“吁”的一声,简单说道:“是我,我爹娘被鬼子抓了,我无奈又做了翻译。”
长话短说,王金来询问碉子里顾勇田的情况,相里长低声道:“那个人看不出来历,我猜想也不是一般人,在大牢里关着,眼下安全。”
“能救不?”
“现在不能,得等机会。”相里长抬起手腕看了看铃铛笑道:“鬼子怕我跑了,所以这样。我只能给你们传递个消息,若是听到铃声响,你们可以出来个人与我搭讪,以后我会经常来村里,只是每次会有小鬼子监视,得小心。”
说话间,小鬼子装了满满的两兜兜梨,催促相里长快走,相里长走到王青山跟前笑了笑,顺手拿了两个梨到村里闲逛去了。
今天见面仅仅有三言五语的对话,但相跟的那个小鬼子没有觉察。相里长不同于别的翻译,以后碉子里的情况就便于打听了。
相里长来前峰山了,碉子里有了通风报信的人,这样的好消息当然要告知武工队。王青山要去同安堂,这几天玲子身体不适,顺便也来看看。
在同安堂里,王青山把相里长翻译的事告知了武工队,成医生给玲子把了脉笑道:“你没有病,是怀孕了。”
“我怀孕了?”玲子半疑半信。
王青山道:“确定吗?是怀孕了?我荣花嫂子都生两儿子了,我还琢磨过玲子不会生育呢。”
成医生点点头:“肯定,就是怀孕了。”
王青山和玲子欢天喜地,从同安堂出来,就近去东街巷子里的老银匠那里打了一对小孩的银镯子,上面刻了青山云玲的名字。
玲子高兴的不得了,一路上蹦蹦跳跳玩着银镯子回到了前峰山。他两在村口碰上王有禄,要求帮忙担两回土豆,王青山就顺便给担土豆去了。
玲子也跟去,她在王有禄家糜子地里看见有乌米菌,想吃时又怕糜子划了她的绸缎衣服,只好把外面的绸缎褂子脱下来放到草上,自己去掰吃乌米菌了。
王青山担起土豆走的时候叫了一声,玲子回话:“你先走吧,我掰些乌米菌,一会自己回去。”
当王青山和王有禄第二次来担土豆时,玲子已经不在地里了,放在草上的褂子还在,王青山以为玲子独自回了家,忘记了拿衣服。并没有多想,自己把玲子的褂子拿回去。
给王有禄担完了土豆,天已经黑了,王青山往回走,刚到家把玲子的褂子放在炕上,忽然听到碉子里响起了一阵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