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就如实相告:“山丹被崔齐齐扣到城防队了,
应该不会有事,我爹去了已经两天了。怕你着急,我
不想说,结果还是被你听到了。”
“真不够意思。”王金来责怪了一句,跟着王青
山来到厨屋,在这里分的吃了一碗饭,二人相跟着来
到同安堂。
他们知道了徐大龙用徐家的宅子换了山丹,心里
稍安了一些。这一天,陈清水(三喜)也没有去买年
画,说是要给山丹搬家。
崔齐齐已经去了徐家,他带着前峰山的表弟马润
年赶着马车来给徐大龙搬家,想让马润年看看徐记粮
铺的后院,是不是提前把值钱的东西卷走了。也想让
打听打听,徐大龙是不是王仲明外甥。
马润年赶着马车,拉着些铺盖席子之类的东西和
山丹一起走。他今天是奉命而来,自然知道崔齐齐的
强取豪夺,替表弟办事,所以要看得仔细。当他来到
同安堂这边时,看见王金来等人出来门口帮山丹拿东
西,忽然间心中有许多疑团。
王青山看着马润年笑了笑:“润年哥不忙,徐大
龙被崔齐齐赶出徐家,谢谢你来帮忙。”
马润年看上去有点惊慌:“你怎么会在这儿,你
们认识那个徐大龙?”
王青山肯定的回答:“不只是认识,徐大龙是我
爹的外甥,亲外甥。”
“亲外甥?”马润年不曾听说过王仲明有亲外甥
,但不敢多问,他拿了一块被子到后院屋里,见这里
有两个很漂亮的柜子,其他的家什也都摆放整齐,心
中暗想,果然不出表弟崔齐齐所料,徐大龙早已转移
了财物。
马润年从屋里出来,在院子里看见了陈清水(三
喜),忽然惊叫:“三喜,你也在这里,你爹到处打
听你的消息,怎不回去看看?”
陈清水盯着马润年不说话,愤怒的眼神里有许多
不满,不愿任何人再把自己叫成原来的三喜。
王青山看见了只好耐心的解释:“润年哥,段家
的三喜早死了,他是陈清水,记住了,以后不要叫错
,回到前峰山也不要说你们见过面。”
马润年虽然不喜欢段家人,但他对三喜的遭遇也
是很了解的:“陈清水......他真的改名了?改了
好!改了好!”
王青山再次肯定的点了一下头:“下一回把徐家
的书籍先拉过来,有你的马车在,我们就不去了,那
些书是我爹想要的。”
马润年听说是王仲明想要的,就不敢怠慢。要离
开时忽然想起自己骗婚的时候,丈母娘来闹事,王青
山一伙可是帮了大忙的。
他把王青山叫出来说了实话:“崔齐齐叫我来看
看徐大龙有没有提前转移了财物,我是前峰山的一份
子,永远跟你们站到一条线上,不会多说。”
王青山在马润年肩膀上拍了一下:“好!我们是
一个村的,祖祖辈辈都是,将来我们的孩子们还要在
前峰山生活,就应该在一条线上。”
马润年也是明白人,知道自己不能与前峰山起冲
突,再次到了徐家,瞒骗了崔齐齐:“那边穷的什么
也没有,让徐大龙一下子变成了穷鬼,恐怕不好过。
我觉得你应该发点慈悲,说不定晚上做梦都会有菩萨
保佑。”
徐大龙正在打包书籍,忽然听得这样的话,转头
看了看,跟前是一个相貌丑陋的中年人说谎,一句“
那边穷的什么也没有”,让他很诧异。
今天是崔齐齐最开心的一天,他哼着小调,在徐
家宅子里走来走去,亲自监督徐家搬家,他相信马润
年的话是真的,直接问徐大龙:“你怎么就成了王仲
明的外甥了?我们乡邻乡里的,从来没听说过他家有
外甥。”
马润年抢着回答:“这个,我想起来了,村里一
直有一种传说,像迷一样,说是王仲明的父亲走西口
时,在外边娶了很多女人,而且还有了孩子,想必是
真的。”
不管徐大龙是不是王仲明的外甥,王青山说是,
马润年就愿意帮一腔,他希望表哥对徐大龙能发点慈
悲。而崔齐齐所忌惮的是王仲明,他怕自己被暗算了
,因为他时不时的暗算别人,同时也防止别人的暗算
。
崔齐齐放松了对徐大龙的严查督办,给马润年下
了命令:“徐大龙搬家的事交给老哥你,完事了再来
城防队说一声。”
欣喜若狂,喜笑颜开,是崔齐齐今天的心情。他
走的时候把自行车当做马匹,做了一个甩鞭子的手势
,喊了一声“驾”,轻飘飘的走了。
徐大龙看着马润年特别的不理解,问道:“你是
崔齐齐的人,为何要帮我说话?”
马润年咧着嘴,笑的时候跟癞蛤蟆一样丑:“我
是前峰山的,是崔齐齐的表哥。王金来和王青山一伙
是我的恩人,掏心掏肺的,就像亲兄弟。”
马润年现在有话语权了,他想送给王仲明一个人
情,对徐大龙说道:“徐家的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想
拿个甚,你就拿个甚,我不会有意见。”
“谢谢你的豁达,这些书籍是我舅舅要的,其余
就是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要你给,我就要。”徐大
龙不停的收拾,马润年不停的搬运,同安堂这边有人
给帮忙,山丹在不停的整理。
王金来端着一摞碗回来,给放到灶台上,趁跟前
没人的机会,对山丹表达了一下心中的牵挂:“看见
你没事,我心安了些,快要打仗了,以后的日子不好
过,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地步,要好好地活着。”
“金来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现在不一样了,
有徐大龙、有成伯伯、有舅舅一家、还有你......
你们都关心我,我不会有事。”山丹抬头的一瞬间看
见王金来眼里含着泪,没有光泽的容颜带着些许憔悴
,她凝视了一会说道:“金来哥,忘了我,你会过得
更好。”
“我早就忘记了你,只是看见了,又当做不是牵
挂的牵挂。”王金来的语气很平淡,但他眼里的万般
柔情,却是出自烙在心头的爱,看山丹时的一往情深
,是他看荣花时从来没有过的。
“金来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了,我的心就会
不安。”山丹虽然跟徐大龙两情相悦了,但她对王金
来的愧疚也烙在心上,经常觉得自己像罪人一样,想
起来就止不住的泪水涟涟。
“傻丫头,我真的忘记了你......”王金来给
山丹擦了擦眼泪,匆匆地出了外面,逃避与放下是他
做不到的,但他必须要面对。
王青山一手拿着案板一手拿着锅,在院子里站了
一会,等的王金来出去了,他才进来,看了看山丹笑
道:“哭了?心有灵犀,缘分却不通。你们就这样吧
,彼此间把对方牢牢的记在心里,见面时说两句关心
的话,或许是一种满足。只要你安然无恙,我哥就不
会牵挂。”
“我才不会记着他。”无论怎么说,山丹知道王
金来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了,从初见时的无忧无虑
变得多愁善感,就连少有的一丝笑容也是勉强的。
尽管山丹把全部的情感给了徐大龙,可她看见王
金来黯然失色的表情时,心中还徒留着一些曾经的蛛
丝马迹,不能抹去。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复杂,微妙,简单而又明了
。王金来不恨徐大龙,而徐大龙用自己的执着,对山
丹许下“就算做了鬼,咱两也是一对”的誓言,会义
无反顾的去履行。
给徐大龙搬家的最后一回,马润年在马车上拉着
喂马的石槽,还有切草刀和干草,满满的一车。
徐大龙拿着母亲弹过的琴,牵着自己的马匹出了
徐家大门,泪汪汪的站了一会又回去,一脚踢开父亲
的房门说道:“徐正礼呀徐正礼,你地下有知,回来
看看徐家一败涂地的样子。被你坑蒙拐骗过的那些人
,又何尝不是今天的我......”
在崔齐齐的淫威逼迫下,徐大龙从徐家大门口走
的时候,心如止水。他没有回头看,这一天,是腊月
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