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月叶停霜,香山近在京华城西郊,虽许久未曾去,可贾环知晓,朝阳渐升,那里必然是满山红露滴似血。
下元节日,早早祭祖后用膳完毕,贾环便与贾政打招呼,出了荣国府。
钱槐与赵国基已恭候多时,手里拿着、嘴上吃着节日的糍粑、麻腐包子。
“你小子整日里就是吃,却不知道给三爷备上一份?”
贾环打趣道,说话之间上了马车。
钱槐看向旁边,赵国基木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简单擦了手,收拾一番,赵国基便驾车往大理寺而去。
“天寒了,年节前这些时日,舅舅莫要再来侍候了!”贾环掀开帘子看着认真驾车的赵国基,叮嘱道。
赵国基原本身体有些病症,所幸如今手头宽裕,活儿也轻省,看了大夫,吃了药,将养一番,已好上许多。
钱槐闻言回头看了眼贾环,嘴里塞着糍粑饼,一脸愁苦。
贾环笑骂道:“饭都堵不住你那张嘴!”,说罢便放下了帘子,靠回了车厢内。
平日里,自己的事情多是钱槐跑腿,年轻体健,人也灵活。
钱槐一脸懵,自己哪里就说话了?看了看赵国基,奈何对方专心驾车根本理也不理他。
车内,贾环整理着思路,前几日他将王子腾的拜帖带与老师张子任。
张子任只两句话,一句大概是顺天府衙马道婆一案牵扯众多,有好几家王府、侯府。
贾环自然明白张子任话中提点,这等事牵扯众多,又涉阴德,各方合力弹压,此事绝无可能闹大,最终只会草草了之。
可锦衣卫这般煞有介事转交给顺天府,闹得朝堂尽知,私下里传言漫天,自然不只是简单地为了恶心贾环或幕后的勋贵。
另一句则是,华渊于刑部大牢畏罪自尽,华璋不日流放宁古塔,这是极富信息的言语。
贾环回想着前几日与汤望在月华轩的对话,这赵青很有些手段,又仗着指挥史赵全之威,在锦衣卫内蹿升,然年轻气盛,急功近利,也得罪了不少人。
赵青行动是锦衣卫自发行为,还是龙椅上那位的授意,是个极为关键的问题,贾环亟待确认。
还有就是那更深处的暗流,当初锦衣卫查科举舞弊案如何就频繁光顾月华轩,贾环可不认为次次都是巧合,
汤望的信息自然不少,可能透露给自己的依旧不足,这等事容不得一点疏漏。
.....
小时雍坊,一条不知名巷道。
大理寺司务许严,卯时便去衙门内作了一番安排,又跑了趟刑部衙门,此时正慢悠悠地往家里行去。
下元节,本该休沐,奈何底层官员为了几两碎银总有办不完的事,从九品的许严自是在此之列。
“不意相遇,许司务可是家去?”
贾环下了马车招呼道,他今日找许严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
许严瞧见贾环,面上惊讶,拱手道:“竟是贾公子!”
“天气寒冷,我与许司务闲聊几句,你且将带来的酒送到许司务府上!”贾环冲着钱槐吩咐道。
许严闻言一笑,贾环上次送来的美酒的确是桄榔响。
说罢,贾环便与许严一道往大理寺方向走回去,许严在附近巷子里租赁房屋住着,故而距离很近。
赵国基下了马车,几步之外,跟在贾环身后。
钱槐架车而去,心想着三爷如今是愈发的像个官老爷了,这许司务家里,明明还是自己过来递的信儿,如何就是巧遇。
一大早巷道内并无什么人,可许严依旧是飞速扫了眼周围,低声道:“我已与刑部好友安排妥当,公子但可放心!”
贵人之事,许严十分上心,安排好后,直到今早都在反复检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