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成了一个转折。

从他自己做主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发生了改变。这个世界也因为他而发生了改变。

小红对这个救了自己男人的乞丐充满感激，她对石头的感激超过了阮进本人。给他洗了手脸，喂了些温热的粥水。

石头则是感觉自己从未被如此温柔以待。当那个冒着脓血的耳朵碰到软软的胸部时，他便昏死了过去。

睡梦中，石头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轻轻的回到了微暖的河边，树林，仿佛自己没有来过；石头恍惚觉得自己又是活的，浑身疼痛，抽搐，脑壳像要裂开。僵硬沉重的一直往下落。

半个月后。石头睁开了新的人生的第一眼。

他活了。

小红是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小红尖叫着，叫来木头，去找阮进过来。

石头醒了。

阮进也立在石头的头顶处。石头浑身缠着布条，赤裸着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炕上周遭用石灰艾草围着驱蝇虫，如果不是已经是秋季了，石头可能早就烂成一堆长满蛆虫腐肉了。

“石头”，阮进实际上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两个人实际上还是陌生人。

石头眨眨眼。大家都笑了。

随后的几天，石头仍是不能动弹。只是能躺着，睁开眼睛。他不知说什么，并且他也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但是他能听，城里的语气强调显然比石头村的糙话好听的多。

小红的说话就更有一种温柔的力量，石头很喜欢听。

阮进断断续续告诉他，前前的一些事。

石头村没了，人都死了。徐府干的。

现在，小公爷已经派张头，带500人去接管了老石村。老石村仍旧产石头，只是换了波人。石头还想回去，也可以回去石头村。

大致上的一些事儿，石头听得迷迷糊糊。一件事儿，他在几天的时间里终于搞明白了。

认识他的人，欺负他的人，咬过他的驴。都没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包括卜坚。他没有主人了。他现在是他自己的主人。他自由了。尽管他现在还不明白自由是个是个什么意思。有代表着什么？

石头搞不清楚。只是想快点能够站起来，走走。总是躺在那里，身上难受异常。

不能回去了。他更愿意给眼前这个女人当奴隶。

又过了半月。石头硬硬实实的站在了院子中间。一家人高高兴兴。石头一经梳洗，也还是个精精神神的骨瘦如柴的大头小伙子。

光头生出些绒毛，中间却一道醒目的大疤瘌。小红索性把头发都给他剃了，反倒是添了几分狠峻之气。

眼见着小红和木头前后院的忙，石头自然是很快找到了自己位置。小红也觉得，这个柴火一样的人，力气确实出奇的大。刚刚好，有时还是站不稳，一跤能跌出去老远。这个人咕噜下像个球，就能无声无息快速爬起。手上的簸箕、麻袋竟也能不占地。石头与木头竟也相处融洽。两个人也都不说话。多时就是相视一笑。

阮进当天傍晚兴匆匆赶来，慌张说道，小公爷想见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