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阮进昏昏沉沉，低声应答。“不过是些补药，我也不稀罕。”

“两个神仙不说话，老大也没动静？”妇人道。

阮进并不言语，内心却也是不甚平静，以往还有些野心，现在只剩下一条胳臂，现在这样情况，不见得就是差的，能保住眼下这些，或许都是上天的恩泽。

妇人不见男人言语也就不再说什么，抱着那条胳膊，美滋滋的睡觉了。

阮进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想起那个河边，那颗脏兮兮的脑袋，浑身是血，面目狰狞，吓出了一身的大汗，一觉到天亮。

鸡叫二遍，这条街就已经忙乎起来了，脚夫走卒，搬搬抗抗，沿街叫卖。

小红也是早就醒来，拿着木勺赶猪喂食。木头也在忙活了，晾晒出摊。

阮进醒来，看见一桌子早饭，新米做的油亮的粳米粥、2只煮蛋、咸菜两碟，一碟酱菜，还有一盘小炒。外加一碗很少见的两个蛋的荷包蛋，上面飘着铜钱大小一滴香油。

阮进爬起穿好衣裤，小红从外屋进来。小红早早起床准备早饭，现在满面红光，久旱甘霖，整个人就格外的桃花艳艳的，胸脯也似乎比昨日更加饱满。即便阮进昨晚出力不小，也不免偷瞄几眼。

“今天就还住这”小红笑容满面，“我今一早去东市买了大鲤鱼，中午就炖给你吃。”

阮进不言语，把煮蛋蛋清一把塞进嘴里，蛋黄就用筷子扎到荷包蛋水里碾碎。半晌，嗯的含糊一声。

两人正要多说几句，阮进抬头便瞥见柜子上用红布盖着一个物件。昨晚就在那里的，但是未曾关注到。

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没好声道，“你不知道我胳膊被谁废的？”

小红仍是笑着望着阮进，不明白阮进说的什么意思。

阮进放下筷子，说道：“哪来的佛像？”，用筷子指着柜顶上的红布盖着的物件。

小红也是傻在当场，侧坐在炕沿上，低着头。

“姓徐的院子里上下有什么好人。”，阮进也不大声，却也是厉声说道。“一院子的吃人的毒虫蛇蝎。”

“先不说和咱主家如何。就那个色鬼老头子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不是我救你，你也早被他祸害了吧”“外加上我这胳膊。。。”

小红听此也垂下泪来，但不是觉得自己男人说的对，只是觉得，昨晚缠绵至深，山盟海誓都成了泡影。这等狠话，没有半分情面。

阮进，当即就要下地，找鞋。似要离开。

小红拉住，红眼说道，“城里妇人，哪个没有。”狠劲拽住阮进，接着说道，“现下，家家都摆，都拜。修仙得道是真。佛祖保佑也不假。”

当朝京都，镐城佛教盛行，皇帝也兴这个。下面几家封地却还循旧历，修道成仙。本是世俗，无伤国体。但在檀城，徐府处处以此显胜公府。公府公爷，小公爷业已得道，不能论长短高低。但下人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外加徐府虽有老夫人信佛，乐善好施，全城的观音、佛像都是她施造，偶逢十六日，也还会外请些高僧筑坛讲法。与道家清淡无为比，全城的百姓就更加信服徐府的喧闹仪仗。

阮进等人，自然不服。更加上徐府徐国公无良无德，专好采阴补阳，佛道不论。兼之，阮进拜徐府四狼所赐，断其一臂。这个晦气还没有找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这个时候看到佛像，就觉得面目可憎。

小红拉他不住，便放手，大声的哭出来。

阮进没想离开，只是想下地把佛像搬倒或者使劲的装进柜子。哪成想，妇人先是哭闹了起来，一时无法回转，讨了个没趣，靸着鞋转身出了门。也不骑马，只牵着缰绳。沿着大道往回府的路溜溜达达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