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再次敲响，和昨日时阴时晴的天气不同，三月的第一天是明媚晴朗的，像是诗歌开头最轻柔的问候。

“很漂亮。”伊莉莎靠在门口，笑容很浅地说道。

奥利维娅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发型师盘起她的黑卷发并戴上雪白的三层头纱，她笑着回应道：“你要是也戴上这么多饰品，也会很漂亮的。”

伊莉莎收起了笑容，双手抱胸的姿势更戒备了一点：“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不久就会有人催你的！”奥利维娅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身后的发型师则轻轻一掰她的头：“别动。”

“你不用那么焦虑，赫克托是你自己选的。”伊莉莎看出了皇姐话语背后的意思，很自然地回答道，“如果我不选择伴侣，没有自己的后代，我会选择贝内特或者是你作为我的继承人。”

“贝内特？”奥利维娅有些惊讶，但也想不出这有什么可反驳的，从亲缘关系上讲这没有什么问题。

“对你弟弟很没有信心吗？他在军队的表现还不错的，也已经成年了。”伊莉莎神情有些微妙，“还是说你和他吵了那么多年架，仍然觉得他是个小孩子？莉昂娜婶婶都没有你操心吧？”

奥利维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本来就是个小屁孩！还没有温德尔懂事！”

“婚礼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些事情吧。”伊莉莎看发型师已经完成了工作，阻止了奥利维娅借机将她和贝内特吵架的所有原因再抱怨一遍，“温蒂应该也准备好了。”

圣阿纳斯塔西娅教堂的门口还有不少群众的围观，但因为假期和节日的结束，大部分人都开始回到工作岗位，人数明显少了许多，在这里等待的大多是各地闻讯而来的大小贵族和有意进入上层社会的商人等等。

奥利维娅的脸被头纱遮住，一身点缀着金色花边装饰的婚纱，手上的捧花蓝紫相间，她挽着母亲莉昂娜的手，等待在教堂的门口，母女俩都沉默着。明明不久前还见过面的两人，此时却不知道应该和对方说什么。

教堂的尖顶上落着白鸽，晴朗的天空干净得像水洗过一般，仿佛预示着二月的阴云离去，三月将进入真正的春天。

“自己选的，别后悔就行了。”莉昂娜终于在教堂大门敞开前说道。

奥利维娅一愣，瞳孔放大了一瞬，但神情很快恢复了平和，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有点想问父亲奥利弗去哪儿了，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反正他也和不存在没什么区别，总是专注于一些我们不知道也不让我们知道的事情，我和赫克托在一起时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教堂的大门打开，伴随着乐队奏出响亮而悠扬的旋律，赫克托带着满面的笑容站在神像前，看着奥利维娅向自己缓步走来。

奥利维娅暂时将头脑中的疑惑放到了一边，妹妹温蒂说得对，今天是属于她的，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莉昂娜将女儿的手交到了赫克托的手上，然后坐到了教堂的第一排。

赫克托看着奥利维娅因被头纱遮住而变得有些朦胧的面庞，笑容灿烂幸福。

负责婚礼主持的神父开始念起婚礼进程的传统台词：“亲爱的诸位，今天我们聚在这里，在起源之神及众人面前，为两位新人举行神圣的婚礼……”

伊莉莎也坐在第一排，穿着很简单的白色伴娘服，和所有宾客一样默默地看着台上幸福的两人，为他们的结合献上掌声。

……

昨晚，安德烈守在卡塔琳娜身边，等待着伊莉莎回来。

贝露琪和德克已经离开了，他们在这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这位眼里几乎没有忧虑的小天使在确认了他们的安全之后给卡塔琳娜留下了一只和她耳坠材质相同的手镯。

她说：“这是我私人的礼物，我感觉，总有一天她会用得上。”

她没说给安德烈什么命运的启示或者道具，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几秒，最后留给了他一个灿烂又甜美的笑容。

然后她牵起德克的手，水秋千变成了水幕，水幕降下，他们也彻底消失在了黑云宫内。而安德烈在水幕反射出的画面中，看见了伊莉莎和一位老绅士面对面坐着交谈的画面，月光从伊莉莎的背后投射下来。

他这次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也没有因为这幅画面而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伊莉莎总是有她自己的安排，自己和姐姐一直都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明明给予了他们教育，给予了他们拥有感情的心和灵魂，但却让他们像一个武器一样活着。

她真的把我们当做武器吗？安德烈最后询问了自己一遍。

至少对姐姐，应该是不一样的，如果她真的将他们视作武器，没必要坚持修复卡塔琳娜的灵魂，完全可以将还能利用的部分留下，将她彻底毁灭，就像卡佳所说的那样——失败的试验品。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