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独孤羽离开相府已有一年,司慕语似乎一夕间长大。童稚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眼,只是眼底深深的寒意叫人望而却步。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相府里百花开放,争奇斗艳,引得蝴蝶翩翩,蜂儿跹跹。司慕语到底还是孩子,于这些飞舞着的东西总是喜欢的,一早便央着轻风带她来这院子里扑蝶。
“都麻利点,今日是小少爷周岁宴,来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切不可大意。”李管家不断地催促着那些小厮。
豆丁点大的人正小心地守着一朵牡丹花上的彩蝶,突然被一个小厮撞倒,扑在粗粝青石地上。“小姐,没事吧!”轻风赶紧将司慕语扶起来。
李管家给那小差使眼色示意他先走,笑意吟吟地上前:“眼下忙着张罗宴会的事,手下人不长眼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轻风小心地查看司慕语身上,只见青白色的烟罗纱裙上摔破了一处大口子,那衣裙下柔嫩的肌肤定然是伤到了。
“站住!”
轻风喝住那小差,声音狠厉地道:“既然不长眼,想必眼里是也没有大小姐了,那便教教他如何睁大他的狗眼,看清楚谁才是主子。”
李管家仍示意让那小差走,假模假式地说道:“瞎了眼的,宴会就要开始了还不赶紧将东西送去,小心公主怪罪下来。”
“李管家!”明明司慕语声音仍是奶声奶气的,却令他不由得起了一身的汗毛。
“莫不是你才是主子,嗯?”
司慕语声音愈发地阴冷,那双清澈的眼底寒意更甚,直直瞪着李管家。
李管家缩身子跪下,声音颤抖着道:“老奴不敢,是老奴管教不严,冲撞了小姐。”
司慕语只把玩着手中的衣角,漫不经心地道:“你还知道我是小姐,那不如李管家告诉本小姐,我要如何罚一个奴才啊”
李管家眼睛都不敢抬,瑟缩着道:“老奴不敢,这不懂事的奴才小姐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司慕语缓缓道:“既然是不懂事的奴才,那便是李管家管教不严。上梁不正下梁歪,本小姐应该先正正这上梁才是。”
她言下之意便是要正他这上梁,李管家面露难色道:“只是这宴会还有许多事要张罗,老奴”
司慕语嘴角噙着冷笑将李管家扶起来:“哦看来这相府没了李管家是万万不行的,那便罚那瞎了眼的奴才罢了。李管家觉得如何?”
未等李管家应声司慕语便道:“既然,这奴才瞎了眼,那留着这双眼也没有用了。不如,剜了可好。”稚嫩的声音里满是骇人的凌厉,那小差吓得晕了过去。
李管家的脸煞白一片,身子瑟缩着,这才不过七岁的孩子,怎如此恶毒。忙躬身道:“小姐不可,今日是小少爷周岁宴,见血不吉利,相爷和公主那边”
“是嘛,我倒觉得这红色是极好的,鲜艳又喜庆,可为三弟的宴会增点喜庆。还是说你们想让本小姐亲自剜。”司慕语作势便要上前亲自动手。
“岂能让这等污秽之物脏了小姐的手,让奴婢来。”轻风凌厉的话语一落,只见寒冷的刀光闪过。那奴才双眼已流血不止,正捂着眼睛满地打滚。
周围的差使全都吓得不敢吱声,李管家当即腿软坐在地上。轻风扬声道:“不是还要操持宴会之事吗,还不速速去。”
“奴才/奴婢告退。”那群小差纷纷吓得逃散而去。
“小姐快坐下。”轻风扶司慕语坐下后便掀起衣裙查看伤势,果然!手臂已摔破了皮,沁出了星点的血迹,白嫩的膝盖更是淤青一大片。
轻风帮她涂膏药,司慕语只拧着眉头忍着痛,一声不吭。轻可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晕湿了折枝花的地毡。“大小姐刚离开这一年,那群狗奴才便爬到你的头上。如今奴婢竟也没能保护好小姐,如何对得起大小姐的嘱托。”
“姨姨莫哭,娘亲不喜欢。”司慕语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擦掉轻风的眼泪。
这时魏长宁身边的婢女站在门口尖声说道:“请大小姐换一身体面的行头入座,宴会即将开始了,不要丢了相府的面子。”
轻风福身回道“烦请姑娘回禀,我家小姐即刻就到。”那婢子草草回了礼便匆忙地走掉了,今晨的事已传遍了整个府里,她自然是有多远便躲多远的。
轻风给司慕语拿出一套粉红色绣着彩蝶的衣裙要给她换上,司慕语摇摇头“我要穿先前母亲买的那套红色的罗裙。”
轻风只依着她,给她梳了丱发,两鬓用红丝带束起,并在眉心画以红梅点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似黑曜石一般,忽闪忽闪的,好生惹人怜爱。
轻风不禁伸手摸了摸她肉乎乎的脸蛋,将她抱起来:“奴婢抱小姐过去可好。”
司慕语将手扣住她脖子软软地说:“好。”
到了宴席上,司慕语依礼拜了拜司宇宗:“给丞相请安。”司宇宗只摆摆手,自从独孤羽离开,她就再没唤过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