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不是到十五了么,方叔带着人手过来清点矿石,顺便押送回镇上。可是谁知方叔到的第二日,玉泉山上竟然起了大雾,这可是多年未曾见过的光景了。这场大雾来得蹊跷,再让他们带着价值连城的玉石走山路,我不放心,便打算让方叔他们先住上一晚,看看第二天雾会不会散开。”
陈文彦拿着碗喝上一口,接着叹息道。
“早知道就不留他们住一晚了,兴许方叔他们会平安到家。”
“就在当晚,大家伙睡得好好的。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守夜人,突然大嚎了一嗓子‘敌袭’,话还没说完就没了动静。这可把大伙都惊醒了,纷纷抄起身边的家伙什,冲出房门。”
陈文彦放下手中的碗,脸露惊容。
“屋外漆黑一片,连廊下的灯笼都照不开雾气,只能依稀看到土楼上火把掉在地上,守夜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我赶紧让人去检查庄子大门,别让人摸进来都不知道。”
“就在此时,方叔也醒了,急忙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哪里知晓,正安排人手去检查矿洞,那边可不能出乱子。结果刚一转身,我就看见,就看见——”
陈文彦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向陈文昌描述当时的一幕。
“那两个刚爬上土楼的伙计,惊呼一声,然后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抓在半空中,挣扎不止。肉眼可见的血痕出现在身上,眨眼功夫,两人就在众人眼前被雾气吸得干干净净,只余下身上的衣物飘到我脚下。”
陈文昌闻言眉头一皱,这次的问题有些棘手了。
陈文彦看出自家大哥的疑虑,不过还是解释道。
“大哥,你我皆是行伍出身,是见过大世面的,而那些寻常武夫,刀口舔血的日子也过惯了,怕过什么!可这,这神鬼莫测的事,唉,看见这一幕的矿工们纷纷吓破了胆,连带着守护庄子的武者也开始四下逃窜。只有方叔和他带来的人还算镇定。”
“方叔命人取来他的五石强弓,朝着土楼就是三箭,其后众人更是取来火矢,纷纷张弓搭箭。可是那东西似乎知晓利害,躲在雾里,专挑逃跑之人下手。”
陈文昌闻言抬头看了眼陈墨,发现后者正出神地听着,松了口气,便让三弟继续讲述所发生之事。
陈墨没有在意父亲的反应。
三叔认为是躲在雾里的东西杀了人,但是陈墨能肯定,并不是雾里有东西,而是这雾气,就是那个杀人的存在,而且正是当初闯入长华观,追杀郡主的那一个邪灵。
陈墨低头看着双手。
这样一来,当时对方之所以逃遁,是因为自己的这吞噬之力,而不是感受到师父到来?
三叔陈文彦继续说道。
“人心惶惶之下,我们只会被逐个击破。我和方叔一合计,只能求援。方叔武艺高强,便由他骑快马回镇上,我则留下来,率领剩余之人东躲西藏,顺便吸引那怪东西的注意。”
“所以方叔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知晓。我们剩余之人刚有点动静,就被那些逃窜之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盖过了。我一咬牙,便让所有人往玉石矿洞跑。那不是有咱们老爷子留下的机关石门吗?”
“我寻思大不了把石门炸了,至少也能留个全尸。往矿洞跑的路上又折了不少兄弟,我也顾不得其他,拼了老命,这才得以完好无损地跑进洞里。刚降下机关,那大石门处的火药就炸了开来。”
“我离得近了,被爆炸掀翻在地,醒来就只剩不到十分之一的人还活着。”
陈文彦苦笑道。
“还好我只是受了轻伤,剩下的弟兄们不想坐以待毙,我们便找来洞里剩下的吃食和工具,向着矿洞深处进发。”
“也许是命不该绝吧,真给我们凿开了到一条通往地下河的小道。不幸的是我们也彻底断粮了,都是凭着一口气撑到现在。”
陈文彦说罢深深叹口气。
“三弟此次福大命大,可今后也不要再逞强了。玉石矿固然重要,可在我陈家,在我陈文昌眼里,比不得人命。”
陈文昌顿了一顿,揉了揉眉心,又问道。
“三弟的意思是,此次针对我陈家玉石矿的人,或者说‘东西’,我们连面都没见过,而且降下断龙石后,对方不知所踪,是这样么?”
“这,这,也可以这么说。”
陈文彦尴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