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开出两个条件:一是十贯钱聘礼,二是胥家要供葛花上学堂。
这一个条件就让梅阿奶皱眉,第二个更是让她“哎呦”不已。
“阿奶别着急,你听我慢慢说。”白芷道她们当年八贯钱卖身进陆家,胥大郎若要娶她,本就是要花这个钱的,多出来那两贯——她总得有些私房。
梅阿奶晓得,以白芷和葛花的容貌和能力,若非那年乱世,绝不至于八贯钱就把自己卖了:“可你……”她的眼风迅速在葛花身上滚了一圈。
葛花心里补充了后半句:带着个拖油瓶。
“你这满大街打听,有几个人送女孩子读书的?就连陆家的女儿也只是认识几个字而已。你这未免忒为难人了。”
其实葛天冬去世后,有意和白芷在一起的人不少。像瘦厨子啦、赌鬼老杜啊、车赶车呀……但白芷说出条件之一是送葛花上学堂后,那些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纷纷摇头。
女孩子家有什么读书的必要?浪费钱。
葛花闻言腹诽:姐再过两年就能把这个钱给你们翻倍赚回来了好吗?
而且她跟白芷提过好几次她不用上学堂——不是她为白芷着想,而是她压根不需要啊!
可白芷坚持己见,表示倘若胥大郎不同意,她仍旧做工去。
梅阿奶无法,连忙拿钱找到赶骡车的,让他带话给胥大郎。
不多几时胥大郎就紧赶到下处1,表示白芷提得条件他都没问题。
胥大郎拿出两贯钱:“庄里有个私学,学费按天给,或是一两个钱或是一捧粮,这钱够葛花上四年学了。”
白芷又和胥大郎交谈一番,葛花有疑虑,碍于人多,只好拉着白芷的衣袖目露担忧。可白芷主意已定,胥大郎给了梅阿奶媒钱,请下处店主等人担保,写好聘书便领着母女往东南方向走了。
一行人上坡下坡反反复复,眼前出现条比牛车还宽些的土路,辛旻庄便到了。
顺着主路走了百来米,向左边一钻:一座盖在高台、底下带条小溪,勉强算是座北朝南的土木建造的大屋跃然眼前——这就是胥家了。
葛花自我安慰:还行,是瓦片房不是稻草房。
爬上由小及大的石头堆得台阶,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对面的木墙并供桌。
踩上夯实的黄黑土地,左右两侧的墙根底下堆着柴火鸡窝等杂物。
登上木墙后头的狭窄楼梯,这间斜顶阁楼就是母女俩暂时的居所了。
葛花站在最宽阔的中间,四顾皆茫然。
她确定楼梯底下没人后,才拉着白芷到旁边问她为什么同意嫁给胥大郎。
在下处她得知胥大郎的弟弟已经成亲生子就觉得不对劲,古代注重长幼有序,哪有弟弟孩子都两周岁了哥哥还单身的道理,有问题啊!
白芷解释他那会被抓去服役了,还是换了皇帝才被放回来,就是他们进陆家那会。
她抱着葛花笑道:“你放心,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对他有数。他人不错,不像你爹似的赌钱喝酒。虽然是佃户,但家里有几十亩口分田,要不然我能问他要那些钱?而且你刚刚看见了,他家里鸡犬猪牛都有,还养蚕,我们好好努力,日子不会差的。”
葛花笑,原来白芷早就盘算好了,倒是她多心了。
脚步声响起,胥大郎上楼喊他们吃饭了。
胥家为了迎接白芷可以说是准备充分,除了这个时节家家必有的豆角和摘得野菜,还特意蒸了米饭,又盛了肉韭酱出来。
至于那道莲藕,是邻居送来的。
葛花想起邻居和胥家父母议论“怎么还带个拖油瓶?还是个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