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云掌管云慕山两千多年,最是机谋之人,向来自视甚高,从不落后于人,就是道相的五行八卦之法也是懂的,从来都是耳听相家之术如何厉害,还从来没见识过,不甘心让道相在谶纬之学上压自己一头,便有心一试。
“道相大师少歇,昨日贫道睡梦之中得遇先祖,先祖送我一句话,未免忘记,贫道特将此话写了下来,大师既通阴阳,知晓造化之理,无所不能,可知先祖所说是哪句话?
道相目光深邃,面带笑容,似乎从容不迫,知道乾云自视甚高,从不放低姿态,在考验自己能为如何,真是老奸巨猾。
字乃是随心所想,如何能轻易猜的出?但是乾云考验,只好硬着头皮做答。
道相暗忖:“乾云乃是道家掌门,道家历来与修罗教,妖族不合,每日忧心忡忡无不是想要将靖阳门推上天下至尊的宝座,可谓内无忧,外有患。”
道相计量片刻说道:“依贫道所见,先祖所送并不是一句话,乃是两个字。”
“哦?哪两个字?”
“乃是‘妖魔’二字也!”
“哈哈哈……大师乃是神仙之体,通晓古今,想我之所想,真神人也!但大师似乎猜错了,贫道所写确是两句话。”
乾云将书下压着的一幅纸张取下,展开一看,果然是两句话。
天女散花,唯恐前途无路。
庸人捉鬼,只怕小命难全。
“贫道学艺不精,妄语了!见谅……”
向来自视甚高之人都有一通病,见不得别人比自己高明,只要有比自己高明的便要一心打压,若是在面前自持矮上一分,便无比高兴,甚至是更加谦逊起来,没有了盛气凌人的感觉。
“玩笑了,大师莫要见怪,大师乃是逍遥快活,见首而不见尾之人,今日却为何来我云慕山?”
乾云有些难掩愉悦之情,更加热情。
道相向来是个没有羞耻心的,可以说脸皮比城墙都要厚,对于这些末枝细节当然了然于胸,但从来不放在心上,没事人一般。
“自魔头风邪古攻上云慕山以来,太平已极,妖魔鬼怪蛰伏不出,如今两千年过去了,情形似乎为之一变,妖魔蠢蠢欲动,不得不防。”
“嗯,大师提点属实,贫道也曾听门下弟子所言妖魔有抬头迹象。”
“多年来,贫道云游四海,常常夜观星象,见太白离乱,主杀伐,紫薇暗弱,主易主,想来妖魔异动,再要为祸人间。”
乾云极为肃穆,似乎心中另有所想。
“道长所言甚是,为此日日心忧,贫道是铲了东生出西,灭了南还有北,可谓按起葫芦起了瓢,生怕自己是个不能担除魔卫道之任,到那时岂不是辜负了天下苍生。”
乾云顿了顿,目不斜视看着道相,继续说道:“幸好与云霄宗,金华寺往来密切,不至于生出乱子,但是将来……不知我自己还要多少年月可活,活着尚好,若是有一天我死了……可就不好说了。”
道相知道乾云是个极具野心的人,向来杀伐果决,对待妖魔从不手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制压妖魔,但这样的人有一致命弱点,就是听不进他人劝告,一意孤行,有些一叶障目,多半不出事,出事就是大事。
乾云道法高深,玄天圣典修炼得功参造化,各大门派中是数一数二的高人,并隐隐有统领其他门派之势。
“星象异动但尚有年月,真人何必杞人忧天?”
其实乾云此说,又是一试探,本意是想问魔教何时犯阙,但其人本性孤傲,不落人下,只好委婉侧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