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瞿白手中的通行证轻触电子门的识别槽,门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推开,伴随着一声清脆而略带回响的“滴”,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昏暗的走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消毒水味与不易察觉的寒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是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等着?”瞿白转头询问温旋久。
“还是一起进去吧,外面阴森森的。”温旋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人一同走进牢房,瞿白拿出另外一张通行证,在容器一旁的机器卡槽里轻轻一刷。
“权限通过,停止麻醉注射,三秒后将打开阀门。”随着机器发出冰冷的提示音,男人身后的针头自动脱落,容器内的液面也开始缓慢下降。
此时,温旋久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男人。
他有着一张精致而帅气的脸庞,五官立体且分明,每一个线条都恰到好处。他的眉毛平整而内敛,鼻梁高挺,给整个脸庞增添了一抹英气。而嘴唇则恰到好处地微微下撇。即便是在睡着的情况下,男人依旧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
这张脸让温旋久不禁想起了一个活跃在本世纪二十年代的南韩明星——宋江。这个男人与宋江有着相似的气质,但更像是不笑时的宋江。
男人的身躯雄伟壮硕,对称的六块腹肌在灯光下格外醒目。然而,他的身体却布满了各种伤疤和缝合线伤痕,尤其是颈部那条醒目的疤痕,让人不禁猜测是否曾有人试图将他的头颅从身体上分离。男人的身体支离破碎,就像一块被强行拼凑起来的烂肉。
温旋久顿时感到心疼,这种心疼不是源于对这张脸的见色起意。而是单纯见不得这种残忍。
“再看下去就不守女德了。”瞿白适时的走过来将她轻轻的转过去。
“瞿队,你这是违背妇女意愿!他和我都不是一个物种,和我有生殖隔离!我看一眼怎么了。”温旋久不满地嘟囔着,时不时还回头偷瞄一眼那个男人。
不得不说,真让瞿队说对了。
还真是个帅哥…
不知为何,温旋久突然感觉不那么害怕了。
“你先去门口等着,我有些话要跟他说。”瞿白指了指男人,温和的一笑。
“噢。”
液面悄然降至容器的三分之一处,仿佛时间的脚步在这一刻放慢了节奏。
江夏,这位深陷于无尽黑暗中的男子,渐渐从深度的麻醉状态中苏醒,他的眼神如同迷雾中的灯塔,缓缓穿透了周遭的混沌,最终聚焦于现实的光明之上。
那光芒,对他而言,既是解脱也是枷锁,如同溺水之人历经了漫长而绝望的等待,终于指尖触碰到了水面,感受到了虚假的现实。
他的瞳孔频繁地收缩与扩张,每一次眨眼都伴随着急促的呼吸,那是身体在努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清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深沉而有力,与这个世界重新建立了联系。
等液体完全排空,男人已经清醒了过来,他的四肢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盯着瞿白,一言不发。
瞿白缓缓打开容器,人造光源洒落,照亮了江夏苍白的面容。他望着江夏,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化作了一句简单的问候:“好久不见。”
“零号患者,江夏。”瞿白再次确认了他的身份,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
这个名字,过了十八年,再次被他提起。
零号患者,或者说江夏,并没有想要寒暄的意思,只是淡漠的扫视瞿白。他能感觉到四肢似乎还残留着长期被麻醉后的无力感。
他努力地想要移动,哪怕只是细微的动作。手指微微颤抖着,尝试着弯曲和伸展。紧接着,他的头部也缓缓转动,目光扫视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每一个细微的声音和光影变化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在那幽暗而深邃的地下密室之中,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悄然凝固,每一缕光线都显得异常珍贵而沉重。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又微妙的紧张感。
“现在是多少年?”江夏的声音,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突兀地响起,磁性中带着几分被岁月磨砺的沧桑。他缓缓仰起头,目光穿透昏暗,直射向那微弱的光源,仿佛要穿透整片囚牢。
“二零六一年。”瞿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歉意,他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靠近。江夏的身影,在这漫长的囚禁中,依旧保持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
“听着江夏,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瞿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迫,却也难掩其下的复杂情感。他深知,眼前这个男人,曾是他们的希望,也是他们的噩梦。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世界树的力量又开始侵蚀现实的边界了。”
江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那笑容中既有不屑,又有愤怒。
“瞿白,记得诺亚之灾吗?你们利用完我以后,就把我像扔垃圾一样丢弃。”
“我被关在这整整十八年,暗无天日。如今需要时,又重新想起我了?”江夏讥讽道。
“如果我拒绝呢?”
瞿白直视着江夏的眼睛,回答得毫不含糊:“那你可能会在这个牢笼里,再度过数十甚至上百个春秋,直至时间的尽头。”
“帮了你们,我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良久,江夏的声音在沉默的空气中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他的眼神锐利,直刺瞿白的心底。
瞿白轻轻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诚恳的笑容:“我承诺,会为你安排一个更为舒适的居所,那里的环境将远胜于此,至少能让你感受到一丝久违的自由与宽松。”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我们不可能给你真正的自由,你也永远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你所犯下的罪孽深重,即便未来拯救了成千上万的生命,也无法完全抵消那份沉重的负担。”
“只是换个监狱么。”
江夏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最终,他缓缓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