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雪还在下，皇城宫门内跪倒一片人，后宫殿内房梁之上吊死了十三位衣着华丽的女人，上京刑台上被斩首四位男子的无头尸还跪着，遍地的血迹已结成冰与雪混杂，妖艳诡魅。台下的人群指指点点无一不在唏嘘。半晚大火吞噬了整座皇宫，第二日只留一地断壁残垣，浓烟滚滚悬浮于京城上空，整整三日才散去。

“檀老板！檀老板！快醒醒！来客了！”

掌柜的拍打着桌面惊醒了睡梦中的檀悦。

又是那个梦，檀悦长舒一口气久久才缓过神。

“檀老板今天怎么气色不好啊？”

抬眼便对上面前男人探究的目光，

“叶公子这次来又想看些什么。”

檀悦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询问道。

怀城内都在说这位叶公子是从上京来的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只因为他平日的吃穿用度很有讲究且奢靡千金难求，必定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檀悦只想有机会，定要好好坑一笔这富家子弟。

“听说您收藏着元大师的一幅墨宝，不知我可有幸能一睹？”

“元颂先生的画作太多了不知您说的是哪一幅。”

“《莲戏鱼》。”

“实在抱歉，这幅本店确实没有。”

话罢只剩良久的沉默，檀悦只低头品茶。

“那许是在下消息有误，抱歉多有打扰了。”

叶游向来在檀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答案只能默默颔首告辞，

“不送。”

待叶游走远檀悦叫来掌柜低语几句便上了五楼。五楼上锁的房间内挂满了书画，开门就是浓浓的笔墨香气，若是有眼力的人必定能认出这其中十有七成均是出自元颂的画作。

元颂是赵化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亦是最出色的弟子之一，曾凭一副《踏雪寻梅》享誉前朝，只是新国建立后就再无他的音讯了，听说十有八九元颂已经死于那场死伤不多的叛乱了。而今天叶游来求的就是元颂的《莲戏鱼》。

檀悦关上门，轻车熟路的走上前一眼就找出了《莲戏鱼》，亲亲抚摸着画作，回忆起从前在故土的日子。

《莲戏鱼》画的便是檀悦从小日日嬉戏玩耍的池塘锦鲤，时隔多年甚至连有些什么鱼什么莲都忘记了，久远模糊的记忆拉扯着檀悦的思绪，但是又想到了什么眸光却慢慢冷下来。

而早已走远的叶公子，坐在车辇内搁着帘子对站在外面的蒙面黑衣人，

“可以把消息传给京城里的那位了。”

叶游摆摆手示意黑衣人退下，眸光望向金满楼的方向，想起数月前……

“赵老先生，在下是诚心来求画的。”

“哼谁放你进来的！没有就是没有！”

“那这些薄礼，还请笑纳。”

“不送。”

随即被轰出来的是人和所有的礼品。

那时赵化对自己的敌意莫名很大，或者说是对上京的人敌意很大？

一年后怀城暗桩传来消息，有人高价卖消息：《莲戏鱼》在怀城金满楼内。起先叶游也是不敢相信，后来自己被逐出了京城就马上到了怀城，整整观察了金满楼一年，也与金满楼的老板娘打了一年的交道，不得不承认金满楼的老板娘确实有些手段门路，也曾怀疑过《莲戏鱼》为何会转手到了一个普普通通身处怀城的商贾之手？时至今日一年多了，怀城已经不能再待了，只好打破了先前的一切布置，亲自出面求画，哪怕知道结果，确实是一无所获。

不出半日内鬼就被掌柜揪了出来，

“说吧。”

掌柜一脚踢向跪在檀悦身前的伙计，

“小的……小的……只是远远的在五楼外看过一眼……不小心……看到了《莲戏鱼》。”

“嗯，不是我想听的。”

檀悦浅浅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看向地上的伙计，

“是……是是小的家里缺钱，便将这个消息卖了出去……”

“哦？那细节一点的呢？”

“什……什么？”

伙计吓破了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蠢货，消息几时卖出去的？卖给谁的？”

身旁的彭种忍不住呵斥道，

“大概……大概是一年前，我喝酒的时候说自己在金满楼看到了好多好多的画作，然后隔了没几天就有个带着面具的人找上我，出重金让我去探有没有莲和鱼的图……”

檀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向站在一旁的吴叔，吴叔点点头就把伙计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