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个吐蕃婢女敲响了紧闭的房门,道:“白玛,别伤心了,公主传来命令,马上就要启程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收拾了。”
很快,房内传来脚步声。
没多久,就听“嘎吱”一声响,房门被打开。
一张让门外婢女都觉得心疼的脸庞出现在门内。
白玛眼眶红肿,脸上满是泪痕,整个人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其摧毁,门外婢女不由心疼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就别再想了,我们接下来还要长途跋涉,你这样下去,哪能扛得住啊。”
白玛抽泣着摇头:“没事,我能扛得住,我这就和你们一起去侍候公主。”
这时,一阵寒风吹来,直接让白玛那瘦弱单薄的身体晃了几下,脸色越发苍白。
“算了吧。”
门外婢女连忙扶了一下白玛,生怕她摔倒:“你这样哪还有力气干活……公主那里有我们就行,你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吧,等出发时,我再来唤你。”
说完,不由白玛拒绝,直接转身就走。
白玛看着婢女离去的背影,抬起手抹了下眼角的泪水,模样十分感动。
见婢女背影消失,她才转身进了房间。
砰!门被关闭。
白玛后背倚着房门,目光看着寒酸的房间,她含着泪水的眼眸忽然冷峻了几分,下一刻,便见她突然抬脚,疾步来到床榻前,一把拿起床榻上不知何时已经收拾整齐的包袱,转身就要向外走去。
咚咚咚。
可还未等她走开两步,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白玛脚步一顿,眉头不由皱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将包袱重新放回床榻上,眼中的冷峻消失,又是一副梨花带雨的脆弱模样,来到门前,一边开门一边道:“是公主有什么新的吩咐吗——”
话还未说完,声音突然顿住了。
“白玛姑娘是吧?”一道平和的声音在门外缓缓响起。
白玛看着完全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不由道:“秦参军?”
只见白玛门外站着的,赫然是身披毛绒披风的秦衡,以及站在秦衡身后,双眼阴郁宛若毒蛇的高力士。
被高力士用那种阴厉的眼神看着,白玛不由颤抖了一下,眼中神色有如小鹿受惊般怯生生的,脸上模样看起来越发的脆弱,若是刚刚的婢女还在这里,此刻绝对心疼怜惜的不行。
可眼前的两人,表情却丝毫没有因为白玛这梨花带雨的脆弱模样而有任何变化,高力士仍是那般阴郁的模样,秦衡的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能进去聊聊吗?”
“这……”
白玛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高力士冷笑道:“不进去聊,那就请你到我潞州大牢聊,你可以选一个。”
白玛被高力士吓得不由脸色发白,显得她更加憔悴,她连忙让开了路,道:“秦参军之令,奴婢哪敢不从。”
秦衡微微点头,走了进去。
白玛住的是驿站专门留给下人住的地方,这是一个通铺,能同时住下五人,不过因白玛遇到了特殊情况,金城公主专门叮嘱,让白玛一个人好好休息,所以这个五人房间只有白玛一人居住。
秦衡视线扫过房间,目光在床榻上的包袱上停留了一瞬,道:“白玛姑娘包袱都收拾好了,这是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白玛似是哭的久了,声音有些发哑,她毫无犹豫的说道:“公主垂怜奴婢,让奴婢休息,可奴婢一直无法静下心来,又想着天一亮就要启程,便干脆将东西先收拾好,找些事情做,免得一直胡思乱想。”
秦衡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
他看着白玛,意味深长道:“我还以为白玛姑娘是感到危险,想要直接逃走呢。”
“什么?”白玛全身一僵,脸色微变:“奴婢没明白秦参军的意思。”
秦衡笑了笑:“没事,一会儿你就会明白的。”
白玛哭的红肿的眼眸深处,不由闪过一抹晦色。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惊呼了一声:“啊……这……”
只见高力士在秦衡提出“包袱”二字后,竟是直接走了过去,一把将已经包好的包袱给打开了,并且将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一时间,各种女子衣物,乃至抹胸、里衣都掉了出来。
这让白玛的俏脸顿时通红不止,她想要阻止,却又慑于高力士的威势而不敢前去,只能一脸惶恐无助的看向秦衡,想要向秦衡求助。
可秦衡却故意不去看她,只是低头摆弄着指甲,使得白玛的求助完全被无视了。
没多久,高力士走了过来,秦衡这才抬起头看向高力士,便见高力士摇了摇头。
秦衡眯了眯眼睛,旋即向白玛轻笑道:“我刚刚遇到了刺客,那刺客为了杀我,向我射出了箭矢,所以他必然藏有相应的武器,因而高将军要仔细搜查每一个人的东西,非是故意针对你。”
白玛愣了一下,顾不得自己受了委屈的事,连忙面露担忧的看向秦衡,关心道:“秦参军受伤了吗?”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充满着关切,就仿佛在寒冬腊月,一只暖炉贴在心头。
秦衡摇了摇头,却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我终于知道为何格桑与东赞次吉都那般对你着迷了。”
面容清丽美艳,时刻给人脆弱之感引人怜爱,自己遇到委屈可听到他人出事后又连忙关心他人的善良心性,说话温声细语的温柔……美丽、善良、温柔、可怜,这样的女子,对男人的杀伤力简直拉满。
“我没……”白玛没想到秦衡会突然说出这话,连忙摇头就要否认。
可秦衡没有给她机会辩解,忽然询问道:“一刻钟之前,你在何处?”
“啊?”白玛反应了一下,连忙回答:“就在这里。”
“可有人能够证明?”
“没有,大家知道我需要一个人静静,所以没人来打扰我。”
秦衡点了点头:“那就没问题了,只有你和外相尚赞咄刚刚是独处的,但根据我掌握的线索,刺杀我的不可能是尚赞咄,那么,隐藏在表象之下,此案真正的幕后掌控者,就只能是你了——”
他看着眼前的婢女,缓缓道:“——白玛姑娘!”
“什么!?”
秦衡用最平和的语气,直接说出了整个案子最大的秘密,这毫无征兆的话,瞬间让白玛愣在了原地。
白玛怔然的看着秦衡,似乎没明白秦衡怎么就能毫无铺垫的,直接说出这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