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很快来到担子岭,这条路是村里人来墩田村附近一带农田干活必经的一个近道。
长臂江长长地松了口气,蛮果、得巴也停止了嚎哭。
走在后边的荞头突然回过头来问牧牧:“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你听到什么了?”牧牧反问道。
“好像是念经的声音,唱的是六个孩子地上爬什么的。”荞头说道。
“我——我也听到了,还有三——三个和尚念——念经魂。”得巴跟着说道。
“我怎么没听到?”长臂江反问一句。
“我也没听到。”皓根附和道。
“长臂江,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带我们到什么地方了。”蛮果埋怨起来。
“大家一起走的,凭什么怪我呀!牧牧,马包没弄丢吧?”长臂江突然惦记起红包了。
“没有,红包都在呢,锣也好好的。”牧牧一只手拎着锣,另一只手把马包提起来晃了晃。
月亮已从乌云中完全走了出来,不再遮遮掩掩,把担子岭照得亮堂堂的。
六个孩子边说着话边气喘吁吁地爬着坡。
担子岭坡度不大,也不很长,走个十多分钟就可到达坡顶,坡顶有个山坳口,走过山坳口,就是下坡路,半中间要经过一片墓地,村里大部分去世的老人都安葬在那里。
不用扛线香灯的孩子们走得很快。长臂江和得巴走在最前头,蛮果与皓根走在中间,牧牧跟荞头走在最后。他们叽哩呱啦地说着话,刚才的不快早已被他们抛在脑后。
刚到山坳口正要下坡时,走在前面的得巴突然喊了一声:“啊!”
跟在后面的荞头问道:“怎么了?”
“那儿!”长臂江用手指了指对面。
那里是个叫鼻头山的大山包,是村里的风水宝地,山包上长满了铁芒萁和一些小灌木丛,四周有不少墓地,从山坳口走下去必须经过那里。
牧牧立即上前两步。
对面山包上有个新鲜墓地,是年前村里一位刚过世老人的墓地,墓的四周堆放着新鲜的黄土,在墓的洞口边有个巨大黑影正吃力地将一副黑乎乎的棺材拖出来,然后用力掰扯着上面的棺材板。
山坳口正前方刚好是鼻头山,从上往下看,借着清清朗朗的月光看得特别清晰,难怪得巴会被吓得大叫。
巨大黑影也听到了喊声,立即回过头来,现出一张雪白巨大的脸,目光凶恶地朝山坳口看过来,嘴巴咧开后露出黄色巨齿和红色长舌。
得巴、蛮果吓得躲到长臂江、牧牧的背后,紧紧抓住他们的衣服,其他两人也死死盯住黑影,丝毫不敢乱动。
这时,牧牧醒悟过来,拿起那面小锣用力地敲打了起来:“噔噔噔!噔噔噔!”
黑影听到小锣响起,并不害怕,反而放下手中棺材,站直身子,作势想要向山坳口冲来。
看到这,年纪最小的得巴竟大声哭喊起来:“爹——爹——你快来呀,我要回家,呜呜呜……”
就在得巴哭喊的当儿,山下传来呼叫声:“是小得吗?我们来了!”同时响起了“咚咚锵!咚咚锵!”的锣鼓声。
那黑影听到锣鼓喧天,吃了一惊,立即转过身,朝鼻头山山顶快速飞去,一会儿就消失得不见影子。
山下来的人正是得巴的父亲得叔、蛮果爷爷和牧牧的哥哥甘隆一行三人。
原来孩子们去舞线香灯,他们在家里不太放心,估摸着孩子们回来会走这条路,因此出来接他们,没想到听到了得巴的哭喊声。
但牧牧不明白哥哥甘隆为什么也会跟来,而且他的眼睛好亮呀。
再回头一看,得巴已瘫软在地上,“呜呜呜”不停地哭着,得叔只好背着他,一行人下了山回家去。
第二天,在大人监督下,孩子们把红包分了,分得不多,每人只有两元两角,但得巴没来,得叔代他领了,说他回家后一直在发高烧。
牧牧对此并没很在意,而是沉浸在分到红包的喜悦当中。在交给母亲两元钱后,他存了一毛,花了一毛钱买了点糖果、饼干犒劳自己,也分了些给弟弟甘云。
几天后一个晚上,牧牧在外面疯玩了一天后躺在床准备睡觉,哥哥甘隆突然从外面回来,一把将从床他揪了起来,说外面有人找他。
他在家排行第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平常他就和哥哥睡厅子左边房间里,父母亲带着弟弟和姐姐睡厅子右边房间里。
父亲是大队的会计,有时较忙没空顾家,母亲心思都放在弟弟身上,对他们管教不是很严苛,他们因此乐得到处玩耍。
听到有人找他,他还以为要去哪儿玩呢。
他跟着哥哥悄悄出了门,哥哥把他带到得巴家门前,蛮果爷爷、得叔已在院子里等着,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蛮果爷爷说:“得巴发高烧很厉害,一直退不下去,他娘去半潭寺烧香问了,说你们六个孩子舞香灯冲撞了鬼神,把线香灯也弄丢了,现在要去把弄丢的线香灯找回来烧了,他的烧才能退去,下午叫长臂江、荞头一起去找过,没找到,晚上要继续找,让你去带路。”
“我们丢线香灯的地方就在担子岭山脚边,很容易找得到,要找你们自己去找,反正我是不去!”牧牧一口回绝。
“皓根、蛮果回来后也不舒服,他们去不了,长臂江、荞头白天已去找了,但没找到,现在只有你能带我们去找,不找到,得巴的烧就退不了,你们其他几个孩子也会跟着生病,没人救得了你们!”得叔气呼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