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举枪相迎,二人斗在一起。一个枪尖一闪,一片寒芒,在黑夜中就像打了一道闪电,冷森森扑面而来;另一个枪尖一抖,黑乎乎一片,借着黑夜的黑,蛇形的枪头神鬼莫测不知所踪。
“刀疤脸,你和天山黑虎寨的副寨主金甲生是什么关系?”黑衣人一声断喝。
刀疤脸像是猫被踩住尾巴一样,浑身一激灵,幸亏有黑夜在掩护,黑衣人才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变化。
“什么黑虎寨,什么副寨主,与我何干?我的大寨叫黑熊寨,我就是大寨主李不饶。老天对我不公,我就不饶世上人。”刀疤脸怒气冲冲地说。
冉说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苦于嘴被堵住,不能言语,只能摇头晃脑带跺脚。眼前的两个人,似乎让她想起一段尘封的往事。
冉说身后的强盗抬手就是一巴掌,正打在冉说头顶的百会穴上,冉说只感到天旋地转,瞬间就没了意识。那个强盗还在自言自语:“还动不?再动就打死你。”
一缕思绪,一点乡愁飘进冉说的大脑,把她带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山寨,那个漆黑的夜,那个充满血光之灾的家。
冉说只是她的一个化名,她的真名叫再颜,是老寨主再铁木的独生女。再铁木还有一个徒弟,就是那个黑衣人,本名叫吴琼。刀疤脸是黑虎寨的副寨主,原名叫金甲生,后来的李不饶是他离开山寨后的化名。
黑虎寨在天山东侧余脉的黑虎山上,山顶有一块黑色卧石如虎踞一般,塔里木河从它身边静静地流过。黑虎山方圆一百多公里,山势陡峭,蜿蜒崎岖,只有一条上山的路。如果不是内部不和,发生动乱,想从外面攻进山寨,势比登天还难。
再铁木原是西晋著名大将军杜预的次子杜跻,这个杜预可不简单,他本人是个军事天才,凭一己之力帮助司马炎消灭东吴政权,统一全国。他的后人当中就有著名的大诗人杜甫、杜牧。因躲避西晋末年八王之乱,杜跻辞去新平太守一职,西迁至楼兰地区。他本人武艺高强,又极富正义感,不肯受官府欺压当个顺民。
适逢乱世荒年,到处都是饥民,遍地都是饿殍。为了生存和更好地生活,再铁木聚集500多饥民,占领了黑虎山,他当上了山大王。不过他这个山大王有名无实,是个公道大王,从不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他派人将上山的路口封死,在山上开荒种田,过起了逍遥自在的世外桃源生活。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世,保障家人的安全。他隐去了自己的本名杜跻,改姓再,名为铁生。意思是他将带领族人再次走向辉煌,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在这荒山野岭生根发芽。
再铁生的老婆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就不再生育了。他老婆让他再娶一个,生个儿子,传宗接代。老再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是不同意。他的理念早已植入计划生育的信息,一对夫妇一个孩,生男生女都一样。
再铁生只有一个爱好,就是酷爱武术,当年在京城当公子哥时,他就是一个武痴,别人在喝酒泡妞,他在练武;别人在打猎游玩,他在练武;别人在读书识字,他还在练武。一天24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他都在练武。
杜预为了这个儿子,请了无数个家庭武师,可没过多久,这些武师就被杜跻打跑了。正在杜预无可奈何时,一个云游的老道敲开了他的家门,主动当起了杜跻的师傅,这个老道不是别人,他本名姓赵名篡,乃是三国时期蜀国大将赵云的孙子。
杜跻每次想凭武力撒野,都被老道打得服服帖帖,最后诚心向道,努力习武,把老道的家传绝学七探蛇盘枪和百鸟朝凤枪都练得炉火纯青。老道临走时,给他留下一把龙胆亮银枪,作为纪念。
再铁生占山为王一是靠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亮银枪,二是靠他精明睿智的管理能力。再颜从小就跟她爸爸学习武术,由于她是女孩,再铁生特意请了个老道姑教女儿练习剑法。
再家有个小书童,天资聪颖,仪表堂堂。只可惜父母早亡,无依无靠。再老爷子看他可怜,就把他当作书童留在身边,他本姓吴,单名一个琼字。
再铁生老两口都挺喜欢这个小书童,有意栽培,想让他将来做上门女婿。老再将手中的两套枪法毫无保留地都教给了吴琼,吴琼也是个有心人,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山寨有个二把手,他原来是一个即将饿死的饥民,被山寨救回,调治了将近一个月,才恢复健康。当时他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比再颜大十岁,比吴琼大八岁。
他就是金甲生,为人聪明伶俐,自幼习武,有一定的办事能力。再铁生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有这么个得力人才帮助自己料理山寨,那可省去他好多精力。
经过近两年的考验,再铁生认为时机成熟,同时宣布两项决定,一是提拔金甲生为副寨主,二是为女招夫选定吴琼。
老寨主自认为这两个决定非常英明,有利于山寨的平稳发展。其实他哪里知道,金甲生早已瞄准了他的女儿,不但想做副寨主,更想做上门女婿。
金甲生是个很有城府的人,听到自己做上了副寨主,他也不喜形于色;听到老寨主招女婿,他也不恼羞成怒。近两年,他一直在或明或暗地偷学老寨主的枪法,他一直在网罗山寨里对他有用的人,他在暗中积蓄力量。
老寨主决定八月十五为女儿举办婚礼,当天,老寨主喝了不少酒,已经醉了。新郎官也被包藏祸心的金甲生一帮人灌了不少酒,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新郎官刚入洞房,前院就有人大喊:“失火了,快来人救火。”
新郎官光着脚就往外跑,被再颜一把拉住,悄声说:“把鞋子穿好,把枪带好,保重安全,我随后就到。山寨向来无事,新婚之夜就有火灾,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山寨肯定有内鬼在捣乱。”
吴琼的酒一下子醒了半,穿上黑色夜行衣,罩上面罩,手提岳父刚刚赠送的龙胆亮银枪就出了婚房。恰在此时,岳父的房内传来了打斗之声,吴琼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的冲进岳父的屋内。
岳母脖子中剑,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手脚还在努力挣扎。岳父的肚子中剑,鲜血染红了衣襟,正徒手与蒙面人搏斗。
屋内狭窄,亮银枪无法施展,吴琼反手抽出腰间佩剑,对着歹徒的后心用力刺去。那歹徒早知身后来人,在宝剑即将近身时,他横向挪了一步。吴琼用力过猛,收势不住,一剑洞穿了岳父的胸膛。
这一切,刚好被随后进屋的再颜看了个真切,父亲被自己新婚的丈夫刺杀了,再颜当场就灵魂出窍,傻傻地愣在那里。
“你杀我,是误……”后面的话,都被再老寨主咽回了肚子里。
“真有意思,新婚之夜,女婿杀岳父。”那个歹徒捏着嗓子喊道。
吴琼的酒劲这下算是全醒了,他立刻抽回宝剑,反手就是一个斜劈,正砍在哈哈大笑的歹徒的脸上。不过这一剑力度不够,主要是吴琼酒醉之后乏力,只给歹徒的脸上留下一道伤口。
那歹徒见再颜手中提着宝剑立在门口,自知再打下去,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手中宝剑舞成了一朵剑花,疾刺吴琼,吴琼连连后退,闪身躲过刺来的宝剑。
歹徒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身子一纵跳上窗台,再一跳飞出窗外。吴琼为了将功补过,立刻如影随形般地穿窗而过。
屋内只剩下一个活人和两个死人,再颜痛失双亲,神情不能自主,或笑或哭,反复无常。吴琼和那个歹徒一去不返,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