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疲惫的倒了一碗水,径直喝下才回禀道:“蒙古人下手太狠,鞭子甩起来,骨头都鞥打碎;再者好多匠户水土不服,身体虚弱;再这样下去南院匠户营怕是要死伤过半了。”
许国祯望了望门外无人,才说道:
“唉,修城诸事紧要;北面说是也要登基称帝;这城防大事由不得刘仲晦不下死力,听说燕京郊近的数万民夫悉数转为匠户,迁至开平筑城;到时还不知能有多少匠户活着到达开平。”
“撒吉斯大人到燕京了?”张汉提起精神问道。
“到了十余日了,怎么还想着去燕京?”许国祯有些不愉快,盯着张汉问。
“哪有的事!跟着许大人日子过得充实又自在;再说您不也升我为医学提举了嘛;要我说,我就能做个接骨疗伤小事,用不着升那么高的位子;正八品呢。”张汉嬉皮笑脸的回道。
对于这些元朝任职的汉人官员,张汉的态度亲近,说话也是随意;但是那些蒙古官员就有些难伺候了;动不动便是怒斥鞭抽,所以这些汉人官员一直都很团结。
“这就对了,咱这太医院虽然现在有些简陋,人员不足;但是再过几年看看,就是你这位,怕是做个提举也不在话下。”许国祯用下巴点点王立。
王立尽管也是疲惫不已,还是那样未语先笑,道:“谢大人提点,小子感激不尽。”
“呵呵,咱们汉儿都是一家人,这北地兵荒马乱;铁甲横行;再不团结些,怕是活不长久;你看匠户营的那些“驱口”;每日死伤甚多,死了也就死了;连个裹尸的人都没有,咱们还是好好的在这治病救人为托,怎么说都是积德行善的事,你说呢?”
许国祯拨了拨案几上的油灯,对着张汉一个劲的劝慰。
“得了您!别再说了;某家这就去休息,明个儿还要继续守着南院的匠户营。”张汉真是怕了这个脾气好的上官;站起来拱拱手;就带着王立出去了。
“呵呵!这小子。”许国祯继续伏案书写手中的文案;
一会功夫,窦默带着小厮进入医署,许国祯连忙起来迎接。
“子声兄何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进之兄,此来是要告别的;明日我即将返乡,听说太医署里新进一位能医”蛊“疾的医科圣手;故此来拜会一番,讨教些医理,也好回乡救治家乡诸人。”
窦默说着一礼,“你也知道肥乡湖泊繁多,疫疾横行;最怕蛊虫缠身,轻者一生缠绕,重则积年便亡。”
“唉!天下苍生疾苦甚多,兵患,疫疾,饥荒,那样都是要人命的,就咱们这些措腊大;能救得了几个?”
刚刚还鼓励张汉的许国祯,此时亦是唉声叹气。
“哦,来的真不巧;那小子刚刚回舍休息了;我这就叫人唤来。”说着让门口当值小厮去传唤张汉,又把窦默让于主座。
“那小子刚来时,某也是好奇慎重,便考校一番;哪知是个半桶水的,除外科还能知晓些新奇医理,其余了了;我倒是让他写了份关于医“蛊”呈条;您给观摩指点一番。”
说着许国祯把一本呈条递与窦默。
窦默招小厮把灯提近,细细观看;不时点头;最后合上呈条笑着道:
“好你个许子声,如此珍宝之物,不早早与我观看,是不是想要藏私;好与陛下换些财物?”窦默打趣的与许国祯道。
“呵呵,这上面医理是极好的;听说也经过医患诊治,只是咱们不能道听途说不是?还得看最后医治结果,要不您老就先不还去?待过几日,找患疾者试它一试?”
许国祯倒是不想让窦默回乡;毕竟从忽必烈的皇太弟府邸出来的老臣旧识在开平的已经不多了;许多事情办起来很是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