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只是没照顾好,那该多好!团子可以自幼体弱多病,可以偶尔头破血流,可以出车祸断根手指,甚至断条胳膊,但是,怎能偏偏断了脑袋呢?
脑袋,团子的脑袋……
茹梦脑海里突然闪现一系列血红的画面,那画面像搅肉机一样,将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她抱着头,沿着窗棂,慢慢滑倒,跌坐地上。
窗边的小茶几侧翻在地,“哐当”一声,惊到了楼下的简姨。她跑上楼,见此情景,大声高呼:“老头子,快,快给励新打电话。”
她一边交待,一边飞奔到茹梦身边:“怎么了,茹梦,能听到我说话吗?”
茹梦的脑子“嗡嗡”作响,此时此刻,她听得最清楚的,其实是团子出事那天,车辆急刹时的声响,车辆撞击团子时的闷响,还有时远时近的狗吠,以及路人此起彼伏的尖叫……
在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她:“茹梦,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从一片浑沌中慢慢清醒过来,难以抑制地啜泣道:“妈,我好像看到团子走的那天,死得好惨!”
简姨跪坐在地上,把茹梦上半身紧紧搂在怀里,老泪纵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大胡发动车子没开多远,接到电话后立即调头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扶起茹梦躺在床上。
他握着茹梦的手,轻言细语地问:“车祸现场,你想起来了?”
茹梦摇头道:“没有,画面模糊不清,虽然不清,但那种感觉特别不好……团子她……团子她的头是不是压车轮底下了?”说话的同时,茹梦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淌,瞬间润湿了枕巾。
大胡用更大的力道握住茹梦的手,另一只手则抽出纸巾轻轻帮她拭去泪痕。
“是的,那个场面我每当想起,也心如刀割。”
团子头压车轮底下,是茹梦凭那些模糊画面猜的,没想到竟一猜一个准,她不禁抽回双手,掩面痛哭,怕楼下的父母担心,又不敢失声痛哭,只好钻进被窝闷声大哭。
大胡坐床沿轻拍着被褥,任茹梦在被子里肆意宣泄,待差不多了,他掀开被子一角,再次替茹梦拭去泪痕。
“赵泽浠那事,你曾说过,回忆是为了更好的忘记。当时我就在想,团子车祸那天的记忆,如果突然找上你,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枚地雷,是冷不丁地被它炸伤,还是主动引爆的好?”
大胡看着茹梦,似乎在等她做选择,而她的眼帘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在眼框内打转。
大胡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握住她的手又送嘴边亲了亲,说:“要不这样,我们顺其自然。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脑海里怎么突然蹦出那些画面?”
大胡向来民主,一般不强人所难,即便如此,刚才大胡让茹梦做选择,依旧令她慌了神:要面对那残酷的现实吗?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