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平再次探出脑袋,这次,他全神贯注地打量起那辆囚车来。
他原以为车上的囚笼,也像关内见过的人奴笼。
人奴的价值无非有二:
一是四肢健全、身强体壮,以供劳役劳作;二是面容秀丽,身材姣好,以供肉欲发泄。
为让买主一眼可见奴隶的活力状态,人奴笼的六方都是荆棘木条钉起的坚实格栅,不仅结实耐用,而且四面通透,在神境之中很是流行。
然而,押送落神的囚笼却是间密不透风的黑铁方屋。
几面望去都不见有什么窗口,根本无从得知内里落神的模样。
倘若那落神生得似白龄元一般周正白净,能讲理肯让利,就可姑且信他是半个良神,似也值得涉险尝试一番。
但倘若那落神是凌迟大神官的翻版,模样瘆人、手段残忍且性情多变。
就只会让伏安平觉得反胃恶心,而且人族这里也没有什么“赏钱”能驱使动这般势利的“恶狼”。
“小子,看啥呢!?”
背后冷不丁的轻声问话,让正在出神的小安平差点失声暴露。
跟在囚车后的神吏似是听到了什么,惊醒之后猛然回头!
但终归也只是看到人族棚屋区那道残破的界墙,并不见什么风吹草动。
在低矮界墙的另一侧,小安平被几个突然出现的孩子齐齐封住了嘴。
几人一齐屈身半躺在围墙里,静等着风头过去。
小安平定下神来,才发现身旁几个孩子是女孩二月,男孩念平和他们的带头大哥李小虎。
这三个孩子结识甚早,应是还未记事就一同游历,跟着各自父母辗转各个神族工地做工。
三人来流放台工地的时间也较早一些,同后来者伏安平并不相熟。
只是诛死夜过后,两度生死的伏安平,早已被未成年的孩子们拜为传奇。
故而整个棚区的孩子们都好围在左右,追着打听诛死之夜的故事。
这三个孩子自然也在其中,而且对诛死传奇最痴迷的当属小虎,也是此时正捂住伏安平小嘴的大高个儿。
这孩子已逾十三岁了,随着父亲李工头的基因,自小就生得高大,比之此时的小安平还要高出两个脑袋。
他本是个孩子王,闹得整个第三工棚区的小童都认得他。
然而再过几月,待他十四岁的生辰过后,李小虎便就算作大人了。
成人后小虎便会子承父业,跟着父亲一起上工地做石匠活儿去。
于是趁着还有几月闲时,小虎便也整日缠着伏安平。
就要听他讲诛死夜的故事,还反复无厌地要他讲那个姓白的神族少主。
对神女风度绅士,对凌迟不惧邪威,加上祓除死神的惊天壮举,真可算是一代豪杰了。
但这般豪情,为何偏让神族逞得?
他曾对着二月、念平两个手下发誓:
在成人之前,他定要做出一番壮举,反正如今已达无死纪元,等这颗少年的心死了,他才安心做回个碌碌无为的大人。
“安平,”小虎松开捂住嘴的手,轻拍着小安平的肩膀说道:
“远远就看你猫着,墙外又是神吏押车,有什么好点子就说出来,小虎哥替你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