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路轻拍了两下小家伙的脸颊,道:“陛下潜龙入渊凡六载有余,幸得平氏女相救,育得一子,定国本而安社稷,居功至伟,恭慜皇后马氏崩于金陵,臣刘路,请立平氏为后,吴伯,意下如何?”
刘路扭过头来,看向身后的吴惟诚。
照目前这个情势来看。
源道义迟早要塞给建文君一个倭人,逼建文君诞下一个有倭人血统的皇嗣。
与其等着受制于人,不如让这母子二人上位,至少刘路手里也攥住了他们两人的秘密,他们不可能跟幕府一条心。
吴惟诚嘴角微微抽搐,盯着刘路愣了许久,才开口道:“刘路啊刘路,你要是生在洪武朝,高皇帝一定舍不得杀你。”
朱元璋?
开玩笑,朱元璋要是能从孝陵出来,他也不会先找我啊。
哥们是忠臣!建文死忠!
……
去年的这个时候,仁孝皇后徐氏崩于慈宁宫。
徐皇后与朱棣少年伉俪,及至被朱元璋正式赐婚时,徐皇后已跟朱棣两小无猜了三年有余。
上个月,是徐皇后小祥的日子,皇太子朱高炽、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皇长孙朱瞻基皆着斩衰。
朝中文臣多为心向太子,武勋则多是汉王心腹,永乐朝的夺嫡之争日趋尖锐。
最开始的时候,朱棣确实如史书上那样,在儿子中间,钟爱汉王朱高煦,在孙子中间却又宠溺长孙朱瞻基。
太子党、汉王党的日夜倾轧,哪个已到迟暮之年的老父亲都接受不了每天看两个儿子相互斗法。
现在的朱棣是既看太子不顺眼也看汉王不顺眼。
对于朱棣的纠结,徐皇后一清二楚,临终前特意留下遗嘱,劝朱棣早立太孙,以定国本,安天下人心。
今日小朝会,解缙便又翻出这件事,解缙是太子朱高炽一手拔擢的文臣,听到解缙劝立皇太孙,众人顿时便又吵了起来,唯有角落里的赵王朱高燧,低着头小声啜泣着。
“哟,谁欺负咱们赵王爷了?”
泪眼婆娑的朱高燧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老爹朱棣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爹,没人欺负儿子,儿子就是想娘了,想起这靴子还是娘生前亲手缝的,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天人永隔,儿子就…儿子就…”
“啧啧,还是你孝顺啊。”
“都是儿子应该的。”
“封你个赵王真委屈你了,早知如此我就豁出去让你三叔搬家给你封个晋王了。”
“儿子不求富贵,只求……呃,晋王?”
朱高燧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再看去,朱棣已然拂袖离去。
奉天门下,两拨人仍旧吵得热闹。
“……”
“皇长孙今年才六岁,古往今来哪有六岁的太孙?”
“汉王此言谬矣,早几岁,晚几岁又有何妨?前人不立幼孙乃是怕幼孙命基尚浅,担不住天命,今长孙体态锐健,睿视绝人,实乃天命所归之象,岂有早殇之虑?”
“这就开始扣帽子了?你直接说我盼着大侄子夭寿短命得了,爹,解缙离间天家骨肉,您管不管?!”
“爹?!”
见汉王跟解缙吵了起来,朱高炽连忙眨着眼睛圆场道:“行了解缙,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
“哎,爹又跑哪去了?”
众人吵得入神,丝毫没注意到龙椅上早已没了观众,待众人回过神来四下寻找时,朱棣都快溜达到午门了。
就在朱棣犹豫要不要出宫散散心时,一队衣衫褴褛的人马自远处快马疾驰而至。
“皇爷,皇爷!奴婢周全有军国大事奏禀!”
朱棣定睛观瞧,看了半晌才想起来,来人正是四年前被自己派去海外探寻朱允炆行踪的内官周全跟几个锦衣卫。
见朱棣正巧在宫门外,骑在马上的周全顿时从马上跳了下来,连滚带爬的来到朱棣面前。
“禀皇爷,海外出大事了!”
放眼海内外,唯一能跟大明掰手腕的对手只有草原上的北元,海外,还是大事,把这两个词串在一起,朱棣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朱棣怫然色变,低声道:“进宫说!”
“喏,喏!”
周全也没有浪费回宫路上的时间,当即便将刘路的那封信交给了朱棣。
看完了那封信后,朱棣的脸色愈发难看,当即对身后宦官问道:“那仨混账还在朝上嚷?”
“禀万岁,三位殿下已经不吵了,托人找皇爷问今日是否散朝……”
“散个卵!让他们在原地跪着,再叫三宝儿去神机营提二百个工匠即刻进宫。”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