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刘管家!您来的这么早,真是辛苦。您进来先喝口热茶。”
妇女一脸奉承道,她不是别人,正是林凡的舅妈。
“磨蹭什么,人呢?赶着去下一家呢。”
老头一脸不耐烦答道,也不怪老头如此态度,这里离城里还有一段距离,山路崎岖,加之林凡身形实在是过于瘦削,十岁大的男孩,竟然比不上别人家八岁的孩子。
之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是因为刚才林凡在同他们道别。
“凡儿啊,去城里也好,长长见识,窝在这个村庄里,也许只会跟舅舅一样没出息。”
“凡儿,在此谢过舅父舅妈这三年养育之恩。”
林凡说着,便双膝跪在地上,朝这对夫妇磕了一个响头。
舅舅虽然性格懦弱老实,却也是唯一在乎他的人,他不想令舅舅为难。
看着林凡如此懂事的模样,男子将他扶起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生锈的匕首放到他手上。
“凡儿,这把匕首是你爹送你娘的定情信物,她生前对它极为珍视,离世时手中也紧紧握着。你拿去权当留个念想吧。”
此时,舅妈拿出一个布包,布包里装着一壶清水、一些干粮以及少许菜干。她并未多言,只是简短地说道。
“拿着,路上吃。”
林凡将匕首放进衣服口袋中,又用双手接过布包,小声地道了一声谢后就出去了。
“走,上车。”
老头说着就过来拉着林凡的手,将钱袋扔给了妇女,随后快步走向马车。
林凡面无表情地看着,心头却是泛起一阵悲凉。
“原来十五钱,就能买我的一生……”
马车缓缓向前,林凡不由得想起了从前。
那时候,叔伯们因父亲留下来的那间铁匠铺争得不可开交。最终,是舅舅和舅妈前来料理了后事。舅妈缓缓蹲下身子,为他擦拭眼泪,而后递给他一个白馍馍,问他是否愿意跟他们一同离开。
他摸了摸怀中的碎银,喃喃道。“可是,做一个平凡的人,也好难啊……”
三天前,当舅舅带着他去刘管家面前时,以十五钱的价格讲定,将他卖去做了杂役,画了契。
“喏,这是五钱银子定金,三天后卯时,我来接你。”
“等一下,刘管家,到时候您跟我舅妈讲,我个子小,看起来短命,就值八钱。那两钱银子就当孝敬您了,您看成吗?”
林凡拉着舅舅的衣袖对刘管家讲。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都愣住了,但刘管家毕竟也是个油头滑脸之人,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林凡舅舅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凡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男子诧异地问道,很是不解。
“舅舅,凡儿去城里想留些钱。”
而这一招,还是他三年前从舅妈那里学来的。
在吃完那个白馍馍跟舅舅走后,舅妈也如愿变卖了父亲的铁匠铺,只是拿到钱后她的态度就变了。
“卖的钱连买副棺材都不够,净做赔钱买卖,真是晦气!”
林凡始终都记得在父亲安葬时,舅妈当着他的面唾了一口唾沫道。
但他那日听到舅妈跟买铺子的人谈话。
“你这样,先给我二十两,然后再给我家男人十五两就行,就说这里死了人,不吉利。”
于是从那时起,他便明白了一个道理,无钱休入众,遭难莫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