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李亦浓原本只是半天的轮班。刚准备离开时,又想到了前天晚上的那位聋哑姑娘,忍不住去住院部的普外病房看一看。
病床上,聋哑姑娘面如枯槁,显然不是胳膊上的外伤能造成的脸色。
李亦浓会一些手语,词汇量很有限,加上回忆和思考的时间,动作就显着有些慢吞吞:〖恢复……还好吗……〗
姑娘无声的回答:〖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
李亦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姑娘:〖可以。〗
李亦浓:〖自残……还是自杀……〗
姑娘把手放下,眼帘垂的很低。
李亦浓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看着自己:〖民警……不在这里……我不会告诉他们……〗
姑娘盯着面前目光柔和的医生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我见过你。〗
李亦浓:〖前天晚上是我……〗
实在不知道“缝合伤口”该如何用手语表达,李亦浓指了指那圈绷带。
姑娘:〖不是前天晚上。〗
姑娘:〖两年前,我在学校见过你。在急救培训的课上,你教给我们做心脏复苏。〗
虽然没有看懂最后几个手势在表达什么意思,李亦浓大概能回忆起两年前科里到残疾人学校办过的那场急救培训:〖你还没有毕业吗?〗
姑娘:〖明年夏天毕业。〗
两位查房的护士走了进来:“李医生!你是特意来看她的吗?能不能帮我们问问她有没有家属?”
李亦浓:“你们可以写字和她沟通,或者在手机上打字也行。”
护士:“写了,递到她面前她也没反应。我们都猜她可能不认识字!”
另外一名护士:“伤口换药,打点滴扎针,她倒是配合的很好。有时候呀,我还真是分不清她到底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
李亦浓:〖你有没有……家人……医院需要……〗
正在李亦浓卡词的时候,姑娘主动接话:〖我懂唇语,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李亦浓无奈的笑了笑,可以放慢说话的语速:“既然你懂唇语,前天晚上和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姑娘:〖前天晚上是因为不想交流,刚才是因为喜欢看你用手语的样子。〗
李亦浓似乎可以从那些手势中感受到她的情绪,又问了一遍:“你有家人吗?医院需要交待一下你出院后的护理要求。你的伤口很深,血管、肌肉、皮肤都做了缝合,回家后要认真护理,还要来拆线、复查。需要带回家吃的药也非常多。”
还没等姑娘回答,李亦浓又问:“你出院后是回家,还是回学校?最好是回家休养几天。”
姑娘的眼中闪过3秒钟的落寞,很快又恢复了清澈:〖回学校。我没有家。〗
李亦浓见过她来急诊科时没穿病号服的样子,实在不觉得面前是那种无依无靠的孤女,对她没有家的说法半信半疑,但还是放弃了继续周旋:“回学校后有人照顾你吗?伤口很深,而且有4处,感染的话会很危险。”
姑娘:〖我可以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