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已昏迷七日,赵姨娘心急如焚,她手持手绢,不停地擦拭泪水,口中呼喊着贾环的名字,悲泣道:“我那可怜的环儿,怎就遭此厄难!这府里的人,定是瞧着我们母子俩得老爷几分宠爱,便心生妒意,下此毒手!我儿纵有千般不是,哪里就比不上那宝玉,为何偏要为难于他!”声声凄切,字字啼血,赵姨娘满心的愤恨与不甘仿佛要冲破胸膛。
丫鬟小鹊在旁轻声宽慰道:“姨娘,莫要太过悲恸,伤了自身的身子,那可如何是好?”赵姨娘闻言,当即柳眉倒竖,怒喝道:“你这小蹄子,我哭我自己的儿子,与你何干?莫不是你盼着我与环儿有个好歹,好另寻高枝?说不得你早想投到宝玉或者那不知好歹的探春身边去了!”提及探春,赵姨娘更是怒不可遏,又痛哭起来,怨道:“这个不孝的丫头,自家兄弟昏迷多日,她竟也不来瞧上一眼,真真该遭天谴!她只认得旁人做娘,却忘了我这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她的生母!”
丫鬟小鹊被赵姨娘责骂,心中委屈万分,不禁嘤嘤地哭了起来。这一哭,更让赵姨娘暴跳如雷,她怒冲冲地嚷道:“你这小蹄子,我数落自家姑娘,干你何事?你哭哭啼啼作甚?我看你分明是与我作对!”
就在此时,昏迷中的贾环偶尔会有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仿佛在梦中与未知的存在交流。
不多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姨娘,这是怎的了?”随着声音,一个人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她相貌端庄,算不上绝美,但给人一种端庄娴静的感觉。她放下水盆,说道:“姨娘莫要这般大动肝火了。”
赵姨娘走到这姑娘身旁,拉起她的手说:“彩云,你来评评理。我哭环儿,她来管我。我骂探春的丫头,她倒来哭我,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姨娘,小鹊也是一片好心,您莫要往心里去。”正说着,有人掀开房门帘。只见走进一人,相貌堂堂,留着长须,穿着居士闲服,正是贾政。
赵姨娘见来人,立刻扑到那人怀里,泣不成声:“老爷,您可来了!环儿环儿,他已经多日未醒了。”小鹊和彩云连忙行了个万福,站在一旁,屏息敛声。
贾政轻拍赵姨娘的后背安慰了几句,便随她走到床边。瞧了一眼昏迷中的贾环,他嘴唇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咽了回去,神色凝重地说道:“我自会到外头寻良医,你且宽心。”言罢,又安抚了几句,便欲离开小屋。行至门口时,他顿住脚步,说道:“待环儿身子痊愈,你需好生教导他,让他用心读书。你可切记。”赵姨娘赶忙应道:“老爷,只要能救环儿,我自当铭记在心,定不敢忘。”贾政这才转身离去。
贾政离开赵姨娘处,来到书房。此时,书房中有两位清客詹光、卜固修正在等候。二人见贾政走来,忙不迭地拱手施礼,满脸堆笑。
正欲开口,外头传来一阵清唱之声,唱道:“贾氏公子命多舛,环佩叮当醒复眠。剑指苍穹风云变,鞘藏玄机祸福连。封王拜侯非所愿,侯门似海心茫然。剑失人亡空余恨,丢却荣华化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