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渐纾越想内心就越是不安,虽然他初来乍到这个世界才不过短短两日不到,但这个来路不明的师弟却真真切切的没少照顾自己,他看得出来,慰澜真人对自己的关切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心将自己当做师兄对待。
他这短短一生里见过太多丑恶,也因此而更加珍视每一份流露给自己的真情。
况且退一万步说,慰澜真人是自己在这个陌生又诡异的世界里唯一一个熟识且值得信赖的人,也是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的唯一渠道,保不齐之后还要依靠他的帮助才能重新回到正常的世界里。
不过担心是一回事,能不能帮得上忙又是另外一回事。荀渐纾连自己现在身处何处都不知道,更别提去找慰澜真人了,而且他现在这幅样子到底能不能走远都还是个大问题。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起身,扶着周围的树木慢慢朝着来时的方向踱去。
午夜的森林静悄悄,不见一点动静。树影斑驳,遮挡着荀渐纾本就漆黑的视线,他紧绷着心弦小心翼翼的摸索,但还没走出多远就忽然脚下一空,连滚带摔的从林中一处缓坡掉了下去,摔得他顿时间晕头转向。
“嘶……疼死了疼死了。”
荀渐纾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又不辨方位胡乱的走了一通,越走他的心里就越是没底。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一道细微的叫声从远处传来,静下步子静听,仿佛是什么动物的低声惨叫。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荀渐纾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壮起胆子,既当拐杖又当武器的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寸寸挪去。
这一块的树木相对稀疏,淡淡的月光从空隙间撒来,使人得以勉强看清些模糊的轮廓。随着荀渐纾的缓缓靠近,原本细微的叫声也变得逐渐清晰,听起来像是狗之类的动物的哀嚎声。
借着微弱的光,他向着那边探头看去,惊恐的发现不远处的树下赫然出现了一只飞头獠子。而发出叫声的则是一只皮毛泛红的小狐狸,它的半个身子都被那只飞头獠吞进口中,此时正惊恐的挣扎着,嘴里不住地发出哀嚎声。
荀渐纾内心挣扎一番,想到这些怪物应该对他不感兴趣后,随即踌躇着上前试图施救。
他戳了戳那只飞头獠,见它不做反应,于是荀渐纾抄起树枝狠狠抽打了下去,但这怪物感受不到痛似得依旧不肯松口。
想起刚才被这些东西围堵,被迫和慰澜真人走散,还因此在这片林子里饱受折腾的经历,一时间也有点怒上心头,对着它的后脑勺重重砸了不知多少棍子下去。
这怪物虽邪,但也一样是血肉做成,几棍子下去便鲜血淋漓,带着泡沫噗噜噗噜从伤口涌出,流的遍地都是。
荀渐纾惊魂不定的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又试探性的上去戳了戳,见这颗飞头獠此时已经气若游丝,他赶紧弯腰将狐狸从它的口中扯了出来。
这怪物似乎依旧不肯松口,但奈何严重受伤的它也已经再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荀渐纾从它这儿硬生生抢走到嘴的肉。
注意到它的目光,荀渐纾警觉地打量过去。刚刚慌乱中没来得及细看,此时他才发现脚下这颗飞头獠子俨然是个老人的脑袋,散乱稀疏的苍苍白发之下是一张布满褶子的脸,苍老的双目生着眼翳,目光盲目涣散,但又仿佛充满哀绪,此时正开合着那张早已没有牙齿的嘴巴,好似呢喃却又好似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