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酒楼出来后,岳天青晓得嵩山上五岳争论不休,反而放下心。
依这般发展下去,就算是为保全五岳声名、不分崩离析,左冷禅这个盟主也必须做出让步。
“只是……左冷禅为何要拖这么久,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岳天青皱起眉,想不通这关节,依左冷禅的隐忍,不该如此行事才对。
此时天色已暮,街上商户都挂起灯笼,岳天青默默思忖左冷禅此举何意,顺着人流走到东市。
东市是洛阳城极为繁华之所,沿街望去,各式灯笼招牌耀目、车水马龙,繁华迷眼教人目不暇接。
路旁酒肆、茶馆内,不时传来丝竹、娇声呵呼,教人心神摇曳,不住循声望去。
复又迎面看去,只见灯火最璀璨之处,几名金锦披纱女子,走动若舞、仙影飘飘,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灯火红润,映得面若桃花。
岳天青定睛一看,不由好奇喃道:“胡人!”
酒肆胡姬本是盛唐产物,随盛唐衰落,胡姬也渐在中原绝迹,高门深宅内的自当别说!
岳天青一向不喜西域容貌,可灯火润下、又是薄纱覆身,盖不住美丽之色,舞动中身段若隐若现、身姿娇艳如花。
这洛阳,秋天也是有锦花的。
“外语得学,葡萄酒也得喝——”岳天青认真道:“要么以后怎么去西域找‘张无忌藏经处’?”
念到这里,岳天青抬脚往酒肆进去,当即就有一舞女跳到他身边,洋溢笑容攀向手臂。
岳天青侧身一避,径直又往酒楼里而去道:“带路就行。”
他极不爱旁人触身,更遑论是招客舞姬,但是看着养养眼,却是行的。
这胡姬一愣,却也没说甚么,快步走到前面,引进堂中坐下。
大厅正北,是一巨大舞台,挂彩灯笼,十多名胡姬在上翩然起舞,风姿身段尤甚外面那四人,楼上还有包厢,窸窸窣窣的,也听见一些丝竹声音,是达官显贵私人作乐之所。
一个时辰后……
岳天青的荷包里又少两颗珍珠,只点一些酒菜,坐在前列看一個时辰的歌舞而已,当真贵的骇人!
或许是他离的太近?
此时天色已暮,街道上人也少起来,岳天青顺着商道往前,准备寻一处客店住下,明日即刻出发往嵩山。
长街昏暗,只见迎面走过两人,一人高瘦、一人魁梧,都垂带帽檐,擦面而过。
“大晚上的戴帽子……脚步还这么轻——”岳天青浅醉顿时一清,脚下运力,如鬼魅飘向旁边商铺。
“嘭!”
只听一声大响,才擦肩而过,这俩人就猛的转身,四掌推出。
却也没有料到岳天青突然闪身,所以只有高瘦那人双掌落到背上。
这两掌势大力沉、明显是蓄势而发,岳天青几乎是被拍飞出去,径直撞向商铺。
晓得来人必有后招,强压回喉间涌出血液,岳天青左掌拍向门板借力转身,右手抽剑反刺。
俩人欺身而上,拍向长剑,却也被挥舞剑锋暂时挡住,不可瞬时攻进。
这刹那间,门板都被一掌拍碎,岳天青借力回转过身站稳住脚,目光森寒,盯着面前俩人道:“大嵩阳神掌。”
“嵩山的师叔甚么时候也成藏头露尾之辈了?”
说话之余,血从嘴角淌下,掌上强横真气犹自在体内四处乱窜,脸色唰的惨白。
这时才看清,面前两人不止头戴布巾帽,还有黑巾盖面,要不是自己刚刚大意,都不该中如此算计。
“哼!”那魁梧人道:“甚么嵩山的师叔,你嵩山的师叔现在都在嵩山上,陪你爹啰嗦呢!”
“哪有你快活,在这洛阳城里喝花酒。”
说话这功夫,只见两侧屋顶又落下五人,俱都黑巾蒙面,其中俩人丢出两柄长剑,那高瘦、魁梧男子接过。
其剑阔大,也约莫四尺长,显然是嵩山之剑,也只有横扫、大气的嵩山剑法才会使如此阔长之剑。
眼前这两人显然就是丁勉、陆柏,余下五人,要么是其他太保,要么便是相请来的江湖好手。
看着他们有拿刀、有拿剑、还有拿杵的,应当是江湖好手罢!
这一瞬,岳天青终于想明白左冷禅为何宁愿背负骂名、教五岳貌合神离,也要拖沓到现在——
原来是想对自己出手。
只要自己一死,华山剑、气两宗自然又会分崩离析,而他左冷禅等一众师兄弟都在山上和四岳争论,没有丝毫嫌疑可言。
届时山上争论自消,岳不群也无心再追究携令易位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