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匡反问道:“高相公,如果褚遂良敢把弹劾奏隐匿下来,岂不是更好?”
“呃?”高季辅不解地看着李义匡。
“高相公难道忘记了去年二月崔仁师之事?抑买房地这件事未必能把褚遂良拍死,但是褚遂良若敢隐匿奏疏,那就是真的自寻死路了。”
高季辅关心则乱,经李义匡的提醒,顿时明白过了,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懊恼道:“对呀,我怎么老糊涂了!”
高季辅再次对李义匡刮目相看,郑重地抱拳道:“多亏李千牛提醒的及时,我险些误了圣人大事!那就不必再禀报圣人了,我先回政事堂等着看好戏。”
去年二月,有人伏阁自诉,时任中书侍郎,参知机务的宰相崔仁师隐匿不报,被人一纸弹劾告到李世民那里。可怜崔仁师才当了不到一个月的宰相就被除名,流放连州。
而当时弹劾崔仁师的人,正是褚遂良。
“高相公慢走!”
李义匡回到殿前,一同当值的程处侠好奇道:“道衍,你什么时候和高相公的关系这么好了?”
李义匡笑道:“你想多了,高相公只是让我给圣人传个话,我先进殿了。”
韦仁约回到御史台,写完弹劾奏之后,把奏疏放进招文袋。本来想直接把弹劾奏送到政事堂,沉思良久后,转身走到一间房间门口。
对守着门口的令史说道:“劳烦通报,下官韦仁约求见亚台。”
韦仁约来的地方正是御史台长官,御史大夫李乾祐的公廨。
很快韦仁约就见到了李乾祐。
“思谦,有什么事情吗?”
韦仁约把弹劾奏拿出来,呈到李乾祐的桌案上,说道:“亚台,下官刚刚写了一个弹劾奏,本来是准备直接送到政事堂的,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给亚台过目一下。”
“你要弹劾谁?”李乾祐一愣,把弹劾奏拿起来,顿时脸色大变,惊道:“你要弹劾褚相公!”
韦仁约当即又把他从平准署和万年县署拿回来的誊抄卷呈给李乾祐,说道:“亚台,这两个誊抄卷,便是褚相公以权压人,抑买下属房地的证据。”
李乾祐迟疑道:“思谦,你可知道,这份弹劾奏递上去,未必能把褚相公怎么样,反之,你的仕途很可能就因此断送。”
韦仁约昂首道:“亚台,身为监察御史,遇到上官作奸犯科,却畏于权势,视而不见,那还需要御史台做什么?”
“你这是话里有话?”李乾祐皱眉道。
“下官不敢!”
“也罢,既然你执意弹劾褚相公,那我再阻止,你心里还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弹劾奏留在我这里吧,我会让令史送到政事堂的。”李乾祐叹了一口气,在弹劾奏的末尾签押上他的名字。
他心里也知道,有了他的签押,这封奏疏送上去,肯定要得罪褚遂良。但君子欺之以方,他坐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韦仁约用大道理压他,他也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