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住在河阴县的第三天。
段荣疯了。
他发誓,高欢就是个压力怪!
这三天,每天一大早高欢就会监督阖县官吏办公,而且经常向他们灌输什么‘以日治者王,以夜治者强,以宿治者削’这样的大道理!
咋的?
你是商鞅啊?
在一众同僚的撺掇下,段荣找到在院子里打五禽戏的高欢:“妹夫,我们这河阴县衙地方小,房舍还简陋,你住着未必习惯……”
“习惯啊!”
高欢笑着说道:“不瞒姊夫,我从前在怀朔镇住的地方可比这里差多了,房顶还漏雨呢!屋外下小雨,屋内下大雨……”
段荣沉默。
他说的是这件事吗?
没办法。
谁让高欢官居一品呢……
他只能是柔声细语:“是这样的,二娘(娄昭君)现在不是怀孕了吗,妹夫不在身边总归不好……”
“姊夫是要撵我走吗?”高欢问道。
“啊?”
“不是、不是……”
段荣连连摆手:“我就是说,妹夫离家数日,想必二娘很是想念,妹夫不妨暂且回家看望,若是还想回来河阴县居住,那河阴县大小官吏必然夹道相迎!”
不知道怎么的,我现在有些不能直视‘夹道相迎’这几个字……高欢脸上微不可见浮现几分滑稽。
等了一会儿。
他才笑着说道:“既然姊夫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不走不行了……刘桃枝,备马!”
段荣松了口气。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鄙视。
毕竟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从高欢的神色以及话语中得到一个结论。
高欢早就想回家住了!
奈何找不到台阶。
如今他给了高欢一个理由,高欢自然顺坡下驴!
……………………
午后。
高欢已经回到了阔别数日的洛阳城。
只是在回府邸,还是继续去廷尉府折磨渣爹和愚蠢的欧豆豆这件事上,他满脸犹豫。
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回家再说!
然而在回家的路上,他被任城王元澄叫走了。
………………
皇宫。
太极殿西柏堂。
元澄望着一众大臣喜气洋洋,笑着说道:“九月十四日,淮河堰堤溃决,南梁沿淮城池村落戍边兵民十万多人,全都漂入大海!”
“这是上天对南梁老和尚的惩罚!”
众人纷纷附和着笑了起来。
高欢面无表情。
虽然南梁遭了灾,可大家毕竟敌国,高欢也不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别人冷血。
等到安静下来。
元雍才说道:“半月之后,也就是十月十六,陛下要和太后拜谒先帝陵寝,到时诸位需提前做好准备,斋戒沐浴,切莫失了礼节!”
高欢有些不自然。
无他。
景陵的绿化工作现在由他全权负责……
这时候他去拜谒景陵……
元恪会气活过来的吧?
嗯,应该不会,毕竟当初我被逆NTR的时候苦主还没有咽气……高欢面无表情。
很快。
会议散了。
高欢被留了下来。
元雍询问道:“前些时日我去寻找高公,廷尉府属吏说高公去了河阴县,不知所为何事?”
他说谎。
其实他一直有派人偷偷监视高欢,此次发问只是看高欢是否会欺瞒他。
不只是他在监视高欢。
毫不夸张的讲,监视高欢动向的细作没有十人,也有八个!
其中有元雍的人,也有元怿、元澄、元怀等元氏宗亲的人,更有胡太后甚至胡国珍派遣的细作,为的就是了解高欢动向,免得哪天他们一觉醒来,发现洛阳城满是高欢调来的军队!
高欢心知肚明,也不揭穿,只是将自己去往河阴县的事情讲了一遍。
元雍啧啧称奇:“高公真乃神人也!”
曾泰你也穿越啦?高欢嘴角微扬,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比他人看的仔细了一些。”
元雍莞尔一笑,不露痕迹向元怿使了个眼色。
元怿秒懂。
他立刻加入夸夸团:“高公以一品之尊,亲临案发一线查察命案,真乃国之栋梁!”
高欢满脸谦虚:“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