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暗杀老子。”过了好一会儿，躺在地上的少年抬头怒吼。

一张都是皱纹的脸沾满污泥，有了那么些可怜相。

突然周遭的空气冷滞，一黑衣男子突兀地站在少年的身旁，身后是十来个穿着一式的青衣剑客。如同魑魅，毫无声息，不知从何方而来。

月华撒落在男子的脸上，依稀可见他的五官，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微扬的嘴唇露出的两颗小虎牙，俊朗之气扑面而来。

或许男子是早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上位者，一个眼锋所到之处无不低头臣服，俊朗阳刚的五官反而容易让人忽视，只会被他的气势所摄。

张瑜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男子，心情万分复杂，既欢喜又气愤！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气息，他就是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程翊。

可他当初一声不吭地走人，要不是后来师父无意间说起，自己连他的去向都不知道。

他来到了她的身边，清冽如泉水滴石的声音就在她耳旁响起，极是好听。

“杨十八，前阵子成功挑战了我身边第一轻功高手的苏斻，可惜武功太差，轻功只能成为逃命武器，江湖人士都不承认他。出山以来，在横阁接手的任务，无一成功完成。哦！不对，至少还有两次算是勉强完成呢！一次是帮村子里的老奶奶找回母鸡，一回是帮小妹妹找回一条狗。而且找来的鸡是偷隔壁村的王大婶家的。”

横阁是江湖上的一个组织，分为三部分：杀手、卖消息和找东西。上至国家机密、杀人越货，下至问姻缘、帮老奶奶找鸡找鸭，都可以找横阁。只要你有需求找横阁，横阁就会帮你完成。

横阁的剑客分为二者：一是横阁专门培养的剑客，专行密探和杀人越货；二是雇佣江湖人士，专找东西及收集坊间奇闻，当然有武功高强者，也会雇佣他行杀人越货之事。

很明显杨十八属于后者，而且是只适合帮老奶奶找鸡找鸭的后者。

“杨十八？他就是王八！那个总是流着鼻涕、然后屁颠颠地跟在我们身后跑的熊孩子。”

张瑜忍俊不禁，顺势远离他的身旁。来到杨十八面前，一把撕掉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或许是一别三年的缘故，他的靠近，自己周遭都是他的气息，使得自己的心跳如鼓，这是不习惯了吧！

揭掉人皮面具后露出的是张还未张开的娃娃脸，一双大大的明眸如小时候见到的一般无二！

张瑜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捏了捏他婴儿肥的娃娃脸。

然后恶作剧地他头拍进土里。

当他再重新抬头时，因愤怒而鼓起的娃娃脸粘满污泥，十分滑稽可爱。

张瑜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程翊修长的手指弯曲，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张瑜吃痛转头瞟他一眼，回头继续逗杨十八。

他可欠自己一个解释呢！

“那岂不成了偷鸡摸狗之辈。啧啧，你这个样子，你师父屈老头子知道么？师侄——”张瑜故意拖长音。

他师父当初死皮赖脸地求自己师父收下，算起来他就是自己的师侄呢。

这也才有了小时候一段时日的相聚。

“哼！我那是帮助他人，不是什么偷鸡摸狗！再说那死老头子已经逐我下山，他就算知道了又能奈我如何。”

杨十八大吼大叫的，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可见对他师父的怨气颇深。

“叛逆期的少年啊！”张瑜扶额假正经的感慨，却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女。

程翊抿紧上扬的唇角，淡淡吩咐身后的青衣剑客，“把他带下去严加审讯。”

杨十八吓了一大跳，立马窜到张瑜身后，“姐，不，是小师叔救我！”

说好的不叫呢，节操都掉地上碎成渣渣了。

张瑜知道程翊的为人，看着杨十八被带走时幽怨的小眼神，很不厚道地笑了，还用口型无声说了句：自求多福弟弟！

程翊看了忍不住微微一笑。

心里却猜测着她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原因：她应该是为自己三年前的不告而别，生自己的气吧。

他缓缓解释道：“三年前，我是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告别，后来我只能让娘去告诉你这一切的事！”

张瑜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师父还真是粗心，后来也不说清楚。当初明明是师父偶然间的提起，自己追问下才知道的实情。

不过她现在释怀了，关于三年前那件事，她是知道一些的，而且他也让师父代他转了话，虽说中间出了点小差，但自己就原谅他好了。

程翊一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猜测到：十有八九又是自己娘亲惹的祸。无奈苦笑。

……

然而张瑜太了解程翊这人了，他对人和颜悦色绝对不超过三秒钟。

果然他又恢复了他的恶劣本性。

程翊弯着食指，又想敲敲她的脑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倒好直接与他近身搏斗。也就是杨十八，他的三脚猫功夫，你会的那几鞭子才能制住他。”

这是在说张瑜，不知敌人底细时，明明暗处有保护她的青衣剑客，还以身犯险。

张瑜缩头，闪身避过，退在他的五步开外，很是不服：“我身后的阵法中可是有密道，就算来人是你，我也能在把你引进阵中，然后在你发现之前溜之大吉。”

奈何程翊的功夫与她根本不是在同一等次，咻地一下就到她身边，张瑜刚要躲开。

程翊突然凑近她的耳旁，语气慢悠悠地，“是吗，真是好生厉害呢！与一个带着‘千机粉’当蒙汗药的傻子近身搏斗，你也能安全到达你的密道，嗯？”

暖暖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锁骨处，让她有些痒想发笑。也不知是不是热的传递，她的耳朵脸颊一片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