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庵里起了一阵冷风,卷的落叶到处都是,把为数不多的几个香客迷花了眼,再睁眼时,本零落在鼎炉周围帮忙烧香的,在佛堂里敲木鱼念经的那些比丘尼都不见了踪影。
宫人们若无其事守在几间寮房门前,不时互相低语:“那男的办完事没有?”“没听着声啊。”“废话,那女人都晕过去了怎么出声?”
“别说了,公公来了!”
老太监前来巡视,趾高气昂地瞄了他们一眼:“煮熟的鸭子,可别飞了。”
“公公放心,不会飞,我们守着。”
老太监满意极了,又去别地巡视,宫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身后屋里的静慧贴着门板听到议论,很快清楚发生了什么,过于瘦削的身子扭动几下就从麻绳里挣脱,从后窗里翻出去抄小路溜出后院。她要去找一切能救悲慈的人,不管是谁都好。
路上遇到一辆马车奔驰而来,路过一瞬间,金鸣眼尖发现她。静慧上车后才发现金冲和纪宝芝也在,一家三口等待下,她低着头迟迟不敢说出口。
金鸣望向金冲,金冲顾及夫人在身边,支支吾吾不敢讲。
这三人揣着什么在心里,纪宝芝一清二楚,定是与那个女人有关。
她为此忍了十数年,很多次想认真问问自己的夫君,他心里到底放着哪个女人,是她还是自己?
但每每要问出口,心声便告诉她这是自取其辱,只要他还在身边就好,就是家,何必要理这么清楚?
她把所有的问题咽了下去,照常避开尴尬的场面,努力笑一笑:“我小姑子让我们今天来上香。”
静慧点点头,始终不敢开口,纪宝芝也就别过脸不再面对她。
等马车到妙音庵停下,金冲示意静慧先进去,静慧慌张摇头,惹他皱了眉头嘶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能打草惊蛇。”
金冲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横冲直撞踏进妙音庵的大门,前院没看到什么人就去后院,寮房门前守着的宫人们纷纷惊慌,唤来老太监看看这人是谁。
两人一对上眼,各自明白了什么,老太监示意手下人去门口看情况,金冲立马横跨一步截住他:“你什么意思?我来这庵里上香还能来干坏事?”
“您这说的,我只是让人去接应。”
“不必。”
“必须!”
老太监不死心,要知道究竟是谁走漏风声招来这个难缠的罗刹,他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金冲一个人拦不住那么多宫人冲去院门,正担心静慧被抓到,纪宝芝带着金鸣和一个裹半身马车帘子的女人到身边,若无其事问候:“这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吗?今天娘娘也来了?”
老太监收起气势,警惕地打量她身边包裹严实的女人,看不出所以然,只好冷哼一声:“金夫人还是管好自己,娘娘的事就不要多问了。”
“行吧,我父亲走之后,倒是连个话都问不了了。”
纪宝芝碎碎念着带人去了别处,金冲发现那女人外衣下露出一角比丘尼穿的袍子,警觉一定有事发生,便想了个主意把守在寮房门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那帮宫人引走。
老太监不让撤人,金冲一把抓住他的喉咙,跟捏死一只鳖似的,瞬间引了宫人来解围,寮房门口再无人值守,纪宝芝趁机掩护着静慧到每个房里找人。
“悲慈?不在这里。”
“也不在其他两间房。”
静慧拉扯不住裹身的帘子,惊慌失措:“应该在这几间房的,不然她会去哪里?应该还在庵里……”
纪宝芝安慰她不要急,让金鸣分头去找时,外边的一阵骚乱动静忽然安静。
金冲带头迎上裘胤谌,被问到刚才在闹什么,老太监看到安妧也在,当即委屈大哭:“皇后娘娘,金将军要杀我,你替我做主啊!”
安妧听出不对劲,环顾四周面色变得不太好,但迎上裘胤谌怀疑的目光,只好挤出笑容:“金将军向来和宫人不对付,臣妾以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说完狠狠瞪了眼老太监,他被点到立马跳起来主动请缨:“老奴这就去庵里布置,迎圣上点香。”
眼看他跑了,金冲急得不得了,裘胤谌见到他眉开眼笑,非要搭他肩膀一起走走。
他几步回头去见那老太监哪儿去,却瞥见裘凌锦的身影一闪而过。
后院,静慧躲在角落的柴草堆里,拉着纪宝芝的手瑟瑟发抖:“金夫人,我求求你一定要找到悲慈,她不能有事,她是公主的命……”
纪宝芝也心急如焚,人命关天,不管是谁的女儿,先找到人再说。
“太子殿下?”
她见裘凌锦脚步匆匆过来,到处找着什么,就将静慧与她交待的事讲了讲,他心情火急火燎,但依旧镇定行动,在后院转了一圈后,被金鸣唤去佛堂。
西北角有个暗门,他拣了根香客点的烛火,弯腰照进去,看到狭小的空间里,五公子坐在墙边,抱着昏迷不醒的悲慈,面容憔悴地看着他。
裘凌锦皱紧眉头:“你最好没有对她做什么。”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