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冯府后院。

十月，对于岭南来说还是热的时候，哪怕是周遭燃着艾草制作的熏香，但仍旧阻挡不住蚊子对鲜血的渴望。

“啪！”

冯智彧拍死了一只正在自己胳膊上大快朵颐的蚊子，很是嫌弃地甩了甩手。

“爹怎么会同意你一起去的？”冯智戴看着自己弟弟那小孩子气的动作，很是不解地开口问道。

“嘁……”冯智彧闻言撇了撇嘴。

“老头子能答应，自然是有原因的。”

“其实要我说，老头子真的没有必要这么谨慎，李家老二出色是没错，但是有些事情是人力所达不到的，相反，有些事情未必就不是人力能够企及的。”

“但是，就目前来说，父亲的做法是最稳妥的，不是吗？”冯智戴笑着说道。

……

冯智彧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而是躺在席子上，看起了天空。

他很想说服自己的父亲和二哥，但是却又无从下手。

在冯智彧看来，李家二凤的确是很牛逼，但是却也是有限度的。

人无完人，很多地方哪怕是李二凤也做的并不好。

如果是让冯智彧去做，那冯智彧会摇头拒绝，说自己不行。

但若只是评论……别说是李世民了，就算是汉武帝刘彻来了，冯智彧也只能说还得再练练。

更何况，对于熟知历史，并且利用自己脑海中的知识提前准备了十多年的冯智彧来说，和李唐朝廷作战……

他不保证能赢，但有三成的把握两败俱伤。

别看三成的把握很低，但实际上对于某些事情来说，三成的把握已经很高了，而且未必所有人都能够接受两败俱伤的结果，若是因此投鼠忌器，冯智彧的把握还能更高。

但是，哪怕他知道明年蝗灾降临，会给李唐朝廷重创，知道李二凤的孩子会兄弟阋墙，知道明年才出生的李治会捡漏，知道李唐朝廷会被一个女人把控……

他怎么去说服自己的父亲和二哥？

更何况，从某种角度来说，冯智彧不得不承认自家老头子的做法才是最为稳妥的。

岭南有地势作为屏障，再加上开发程度低，就算是对李唐低头示好，也无法改变冯家是岭南土皇帝的事实。

从大局的角度来说，只是牺牲一个儿子就能够换来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甚至是更长久的安稳，无疑是值得的。

没错，对于走到如今这个高度的冯盎来说，哪怕是最出色的儿子，哪怕他也不舍得，也仅仅只是一个儿子而已。

更何况冯盎有三十个儿子。

……

看着身边不再说话的弟弟，冯智戴也没有再开口，更没有再说服自己这个弟弟留在家中的打算。

他们的父亲已经说了，做质子，有他冯智戴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冯智戴是冯盎的儿子中在外名声最响亮的一个，哪怕是嫡长子冯智戣都比不上，以冯智戴为质子，就已经表明了冯家的诚意，让冯智彧同去，只会显得冯家的诚意更足。

但是，政治交锋可不是别人送多少就吃多少，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只会将自己撑死。

冯盎只有三个嫡子，一下子送出去两个，哪怕是李唐朝廷也得寻思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