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了个巴子的黄梓杰，老子在上面等了你多久你晓得不？你知道刚刚风有多大吗？差点给我吹……诶？”

一个矮胖的男人从身后的通道里走出，他满面怒气地质问着，却在看见林牧三人时愣住了。黄梓杰猛地拍了下脑门，搓着手来到男人身旁，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李工，这不是来了几个新朋友吗，我一下子就忘记了，不好意思哈。”

黄梓杰简单给双方介绍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原来李工是商场里的电工师傅，并且负责在天台花园用灯光发信号的也是他，所以大家才这么称呼他。

“只是最近遇到一些小问题，”黄梓杰说，“那盏灯坏了几天了，我们也就……”

“那种事待会儿再说。”杨哥打断了他，“李工，现在在投票决定这三个人是去是留。票数是二比二，就差你一票了，你觉得呢？”

李工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牛肉干吃起来，目光来来回回地在林牧三人身上游荡，一副紧密思考的模样。杨哥不耐烦了：“就他妈这么一点破事儿还想那么久，去还是留，就一个字的事儿，快点说。”

李工极小声地“啧”了一嘴，但这地方就这么大，因此他的声音也就不可避免地传进了所有人耳中。杨哥还没说什么，李工赶忙咳嗽两声作为掩盖，“这种事情，我想还是由大家讨论过后再决定吧，毕竟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李大雕也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再讨论讨论吧。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

“拖拖拉拉，一个两个跟喉咙里塞满了屎一样。”杨哥边抱怨着边过来赶林牧出去，“滚滚滚，讨论好了你们再进来。”

林牧也不想和他多说话，带着刘心雨和张平寇就来到了外面。店铺的后门被关上了，通道里一片漆黑，黑暗使得他们的呼吸声显得越发响亮。林牧有些后悔，出来前应该把那根荧光棒给拿上的。

店铺后门并没有多好的隔音效果，虽然里面的人压低了声音，但他们不敢离前门太近，害怕丧尸会听见他们的声响，因此讨论声还是较为清晰地传入了林牧三人的耳中。原先还不肯表露态度的李工这时的声音反倒最清楚，“要我说就不该让他们参与进来，咱们现在吃的喝的都不多，救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可能没等到我们就饿死了。就算救援来了，你又知道他们能带走几个人？”

“那话不能这么说。换位思考，换位思考各位！如果被关在门外的是你们呢？你们难道不希望得到帮助吗？”这是黄梓杰的声音，坚定得让林牧都产生了一丝愧疚，这家伙竟然这么为自己着想。

“换你妈，你咋不和他换一下。”这是杨哥的声音了，“你滚出去，让那小子进来，你愿不愿意？”

“杨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里面讨论不休，刘心雨撇了撇嘴，“这个李工就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中年人。意见是有的，但是甚至都不敢当面讲，讲出来以后又不敢说是自己提的，说‘这都是大家的意见’。”

林牧没想到就见了一面而已，刘心雨却对李工的反应这么大，“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见识过而已，”刘心雨声音低低的，“这种人反而是最多的。你都不知道这种人能有多恶心，进门前一个样，关了门又一个样。那些人喜欢让我打扮成他们的上司，然后说一些听起来就让人想吐的恶心话……”

“行了，行了，”林牧摸黑抱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是说好都过去了吗？不提这些了。”

是啊，是可以不提。可是与之相伴的记忆是一辈子的，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呢，刘心雨心想。她说：“那个杨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嘴巴真臭，我估计他名字里是个‘伟’字。张爷爷，你们当年怎么没把这种坏蛋都消灭掉呢？”

这个问题可真难回答。张平寇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有时候啊，敌人和同志是很难分清的。有的豺狼虎豹会伪装成人，有的人也会伪装成豺狼虎豹，但具体是什么样，光凭外表可看不出来啊。”

刘心雨也知道这是个无意义且没有答案的问题。她也不再说更多，而是把头轻轻靠在了林牧的肩膀，“林牧，你说，要是他们不愿意让我们加入怎么办？”

“不让就不让吧，大不了浪迹天涯。”林牧语气平静，“这世界这么大，我就不信没有一处容身之所。”

“说得对！”刘心雨鼓鼓掌，“那句话咋说来着，‘只有牛羊才成群结队，猛兽都是禹禹独行！’咱们就去做骄傲的狮子，嗷呜！”

林牧其实很不想破坏气氛，但他实在是忍不住纠正道：“那个字念‘举’，踽踽（举举）独行。而且狮子其实也是群居动物，你这个例子举得不对……”

刘心雨沉默着没说话，林牧只听见她的呼吸声似乎沉重了不少。好一会儿，才听她说：“那咱们就去做老虎。”

“呃，你没听过‘一山不容二虎’吗？”

刘心雨的呼吸声越发粗重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那你有没有听过后半句？‘一山容不得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死林牧，我咬你啊！”

“哎呦，疼啊！你变丧尸了啊你？”

张平寇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同志，真是榆木脑袋，唉。”

店铺里面讨论不停，林牧觉得虽然他和刘心雨说归说，但最好还是争取一下。黄梓杰和段秋菊看起来都挺欢迎他们的，而杨哥和李工的态度就不用多说了，那么这样一来，也就只剩下李大雕了。

林牧敲响了门，讨论声戛然而止，黄梓杰探出头，“林牧，你等会儿哈，我快说（睡）服杨哥了。”

“说（睡）你妈，老子把你妈睡服。”杨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林牧学着黄梓杰的模样抱了抱拳，“多谢，但我不是为这个。那个，大雕兄弟，方便的话出来和我聊两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