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跟随着殿中省的一位小吏来到后宫的官舍群,随意挑选了一处清幽雅致、带有假山池塘的小院,用作自己在宫中值守时的休憩之所。毕竟只是上班时累了用来休息,并非长期居住,他便未与武媚娘商议,自行决定了下来。经过一番询问,他也大致了解了宫中为官的规矩和制度。
实际上,在这皇宫中为官,无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宫中待命。只需每日卯时之前赶到尚衣局官邸的册子上签到即可。一天的值守工作结束后,倘若没有特殊情况,且当天并非轮到作为宿值官需要留下加班至次日清晨,通常在午时之后就能离开宫中,回归正常生活。
朱颜得知每日能够回家,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入宫后便与世隔绝、出入需请假获批且毫无自由,心中大喜。这不就跟后世职场朝九晚五的八小时上班制度差不多嘛!他暗自欣喜,如此一来,便能日日回家与香莲、秀君相聚,既能享受朝廷五品官员的俸禄待遇,又能兼顾自家的织衣坊生意,可谓工作、生活、创业三不误,哈哈哈!
看起来这般当官甚是惬意,难怪古往今来,众多文人大才子们人生最大的目标和理想便是入朝为官。就连诗仙李太白那般超凡脱俗的仙人也不能免俗,做梦都想着过上“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日子,可一听到自己要被封官,就得意洋洋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朱颜身着官袍,与尚衣局的同僚打过招呼后,借口要在宫中走走,熟悉一下宫中诸事,便来到官邸之外随意逛逛。
一路上,一些太监宫女以及侍卫见了他的五品官饰,都恭敬地纷纷避让行礼,口称“大人好”。这待遇让朱颜这个来自后世的普通百姓,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对权力的渴望也由此变得更加强烈。
他悠然漫步,行至一处小校场边,瞧见几个侍卫正在练武,七八个人围着一个挥刀劈砍的汉子欢呼着,不时传出“司徒大人好刀法,不愧是征战多年、军功卓著的我大唐一代战将”之类的谄媚之声。
朱颜虽不懂刀法武艺,但他在自己那个年代曾在军中服役多年,对于行伍中的舞刀弄枪之事还是饶有兴趣。他定睛看去,只见那汉子将手中那把不长不短、线条优美的刀使得虎虎生风、密不透风,气势磅礴。虽只是一人一刀,简简单单、毫不花哨的几个招式,却仿佛自带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气势,一股铁血沙场、万军阵中踏着尸山血海取上将首级的雄浑气魄,给一旁观看的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朱颜远远地在一旁观看,已然感受到这令人窒息般的威压,若是与其对阵,那压力可想而知,普通人或许就会直接丢下武器跪地认输。
“好刀法!好气势!”朱颜忍不住拍手叫好。
那汉子听到朱颜这陌生的呼喊,立刻收刀入鞘,稳稳持刀而立,静若山岳,只有轻微的喘气声,却声如炸雷般大喝:“何人胆敢擅闯皇宫?来人呐,拿下!”
朱颜听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仔细瞧去,只见此人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衣衫贴身,凸显出他那如雕塑般完美的身材线条。宽肩厚背,彰显出强大的爆发力,粗壮的手臂仿佛随时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黑色的衣服布料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神秘而冷峻。
他腰间束着一条暗红色的宽带,上面绣着精致的金色纹路,既增添了一抹华丽,又凸显出沉稳大气。那把锋利的长刀斜插在腰间,刀鞘古朴而庄重,散发着阵阵慑人心魄的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它历经的荣耀与战斗。
他头发高高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脸庞如刀刻般坚毅,剑眉斜飞入鬓,双眸乌黑深邃且锐利,似能穿透人心。挺直的鼻梁下,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的坚毅与果敢。
刚刚停下练刀的他,虽气息微喘,却丝毫不减那威武霸气之态,双目望天,手持刀柄,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他的不可侵犯。他就那般静静地站着,却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只要靠近,就会被那强大的气场震慑。
朱颜微微一笑,心想这又是一位老熟人,这不正是那日带兵闯进自己商铺,把自己锁到宫中的那位官爷吗?
于是笑着说道:“大人安好,下官并非擅闯皇宫,实乃大人那日亲自绑来的。嘿嘿!”
那汉子一愣,仔细打量了朱颜一番后,哈哈大笑:“原来是朱莲坊的朱颜大掌gu柜啊!你这是?”
朱颜抖了抖官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傲然说道:“承蒙皇上与昭仪娘娘恩宠,留我在宫中任殿中省尚衣局五品奉御之职!今日无事随处走走,得见大人如此威猛霸气的刀法,深感敬佩与叹服,不自觉地发出惊叹声,扰了大人练武的兴致,还望大人莫怪!”
那汉子恍然大悟:“原来是朱颜朱奉卿大人啊!末将方才闻得一陌生人之声,末将身为禁军,身负守卫皇宫安全之责,以为宫中混进了乱臣贼子等不轨之徒,有些大惊小怪,故而言语多有冒犯,大人莫怪!”
朱颜客气地笑道:“无妨,无妨,将军此乃警惕性高,忠于职守之举,更值得我辈效仿学习,咱们做臣子的就应当如将军般忠勇,事事以皇上及娘娘们为先!”
这不大不小的马屁轻轻一拍,那禁军顿时乐开了花:“知我者朱大人也!末将就因这改不了的臭脾气得罪了不少人,多年来还是一个小小的……唉!不说这个了。”
“朱大人,末将先自我介绍一下,末将名叫司徒裂风,乃是河东司徒家后人,自高祖起世代于我大唐军中效力,末将曾在陕甘一带边境与突厥交战多年,五年前方才回到京城,现任皇城禁军十六卫之左威卫中郎将,统领禁军侍卫,负责宫中安全。”
“哦,司徒大人世代忠良,于行伍中为国效命、浴血沙场,当真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啊!佩服!佩服!下官今日得以结识如此英雄,实乃生平幸事!倘若不是在宫中,当取几坛子好酒与将军这等英雄豪杰痛饮几斤!”
朱颜得知此人曾在军中效力多年,如今又是皇宫中最为重要的禁军中郎将,顿时觉得此人日后对武媚娘的大业必有大用,因而刻意奉承,套近乎与其结交。
司徒裂风豪爽地大笑道:“朱大人想与某喝酒,何必在意时辰与地方?不如这般,今日末将不当值,稍后你我便出宫去寻一处勾栏酒楼,叫上几个粉头作陪,好好喝个痛快!某来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