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您说什么样的箭才能射穿那件锁子甲?”李重俊指着绑在木桩上锁子甲笑问。
他斩杀吴夭后,被一支暗箭射中,但他并未受伤,只是箭头卡在了锁子甲的缝隙里,轻微划破了皮肤。
张柬之坐在椅子上,沐浴着夕阳,望着英姿勃发的卫王,笑道:“锁子甲也只能防住刀剑而已,若是箭矢再细一点,您还能站在这里试验它吗?”
李重俊沉默片刻,收起连发弩拱手道:“谨受教,是我鲁莽了。”
“老夫并没有教训殿下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殿下,您现在身系万方,行事前需做好万全准备。”张柬之正色道。
“张公提醒的是。”李重俊正欲说什么,院门推开,一个憨厚壮汉走了进来。
“殿下,消息已经尽数放出,并无人起疑。”梁十六单膝点地。
“知道了,你先回王府待命。”李重俊道。
“诺。”梁十六弓着腰退出院落。
张柬之躺在椅子上,两眼炯炯有神,一动不动的盯着李重俊:“殿下,您隐瞒消息,所为何事?”
李重俊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问道:“张公,您认为相王对那个位子有想法么?”
张柬之闻言,先是摇了摇头,觉得不妥,又点点头:
“其实当初决定逼宫之前,我们在陛下与相王殿下之间也做过抉择!只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们才选择了当时的太子。”
“本以为陛下在经历太后的黑暗统治之后会励精图治,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行事,当真让天下人齿寒呐!”
李重俊微微一笑,透露出深邃的洞察力:“其实,本王选择诈死并悄然潜回洛阳,就是想探明究竟何人欲置我于死地。”
他接着说:“在前往长安之前,我曾怀疑是极乐佛教在背后操纵;而踏入长安之后,我又将矛头指向了吴夭等人。然而,后来我才逐渐意识到,这一切竟与临淄王李隆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重俊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直至最后那突如其来的暗箭,让我意识到,除了已知的势力之外,还有一股更为隐秘的力量在暗中蠢蠢欲动,这令本王如坐针毡,不得不加倍警惕。”
“所以殿下怀疑是相王动的手?”张柬之面色凝重问道。
“应该不是。”李重俊摇摇头,他也不确定。
张柬之沉吟,咀嚼着卫王口中的势力,在脱离中枢后,他以旁观者的角度审视着大唐。
发现如今的大唐远非表面那般平静,一股接一股的暗流在底下波涛汹涌。
“那殿下准备何时现身?”张柬之问道。
“等!”李重俊双眸幽暗,沉声道:“等雍州兵马赶到,本王就会领军进城,受赏功勋!”
李重俊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的诈死能瞒天过海,他只是想要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想要自己的性命。
只有自己死了,那些人才能真正松口气,露出自己狐狸尾巴。
张柬之再三思虑,然后说道:“殿下,陛下身体日渐消沉,韦后野心勃勃,您该做准备了。”
李重俊仰头眺望远处,云烧似火,染红半边天,幽黑的双眸里,似有一团烈焰在熊熊燃烧。
许久他侧头望向张柬之,认真道:“今日七月初六,找个吉日。七月十五,鬼门开,送她们上路!”
张柬之闻言一怔:“您要弑君杀父?”
他感到非常震惊,从古至今好像还没有人敢行如此大逆之事,即使是太宗皇帝也只是软禁高祖。
哪怕是太后行事再出阁,也没人敢提议赐死太后。
卫王为何如此极端?不顾身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