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犹豫地看着苏凌，欲言又止。

苏凌见状，疑惑道：“怎么了？”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什么？”苏凌皱了皱眉。

姜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于是开口解释道：“我什么人都没有看到——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以外，就没有第三个人了。我没有看到你所谓的‘姐姐’。”

“……？”

苏凌微微一愣，随后急忙道：“可是她就在这里啊！你看！”

说罢，苏凌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空气。

姜维摇了摇头，面色复杂道：“抱歉，我还是看不到。在我的眼中，那里什么都没有。”

苏凌张了张口，他的目光在苏贝儿和姜维之间来回跳跃。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不见？难道又是沈晓梦的那种情况？

不对……

苏凌看到了苏贝儿的表情，她好像从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

姐姐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凌想开口问姐姐，但又有些害怕得知那个答案。

他第一次产生了退缩的想法。

苏贝儿看了一眼苏凌，然后走到了姜维的面前。

当她靠近姜维的那一刻，姜维身子猛地一怔，而后如临大敌一般，向后退了好几步。

姜维的额头上冒出了很多冷汗。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一股很有压迫感的气息，并且，那气息绝非和善之辈。

冰冷、阴暗、深邃……

和诡异无二。

姜维突然想起了苏凌说的话。

他说，他的面前，站着他的姐姐。

如果那不是苏凌的臆想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是诡异！

是诡异用自己的能力隐藏了自己！

而苏凌恐怕是受到诡异的蛊惑了！

但姜维也不好直接点破这一点，如果苏凌当真是被诡异蛊惑了的话，那么就算他把事实说出来，苏凌也不会相信的，反而会反过来怀疑他。

所以，姜维只能大喊道：“苏凌，快离开这里！”

苏凌看着面露决绝之色的姜维，和面无表情的苏贝儿，抿了抿嘴巴。

他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呢？

其实，他早就有过这样的预感了。

只是他以前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

因为他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克制住了自己，不想让自己往这方面去想。

但现在，苏贝儿把这层纸给捅破了。

于是，苏凌回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比如在楼下那家面馆吃面的时候，明明他和苏贝儿是一起去的，但店员每次都把两碗面放在他一个人的前面；当他在大街上和苏贝儿的聊天时候，旁边路过的路人都会用古怪的表情看着他；苏贝儿自己也不让他告诉别人她的存在，在去精神病院检查的那些日子，她还嘱咐他，千万不要和医生提起她的存在……

现在看来，苏贝儿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啊。

但她又非苏凌的幻想。

她只是单纯的，不是“人类”而已。

她刻意隐瞒自己的存在，不让苏凌告诉其他人她的事情，恐怕就是不想被守夜人发现吧。

但苏凌唯一不明白的是，她明明可以一直藏下去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节点选择暴露自己的存在呢？

只要她想的话，没人可以找到她；只要她想的话，她可以一直欺骗他，让他帮忙隐瞒。

“为什么？”苏凌下意识地将这个问题从口中说了出来。

苏贝儿看着血红的夜空，目光闪烁。

她轻声呢喃道：

“因为，来不及了。”

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祂要来了，我不能再藏下去了。”她道，“对不起，苏凌，骗了你那么久。其实啊，我不是你的姐姐呢，你也没有姐姐，我只是在你的记忆里植入了一段虚假的记忆而已。

“所以啊，以后就别叫我姐姐了吧。”

说罢，苏贝儿对着苏凌露出了一个微笑。

而苏凌则从那微笑中看出了辛酸与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