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赵正试图在沈悦兮面前讲忽拙塑造成一个贪生怕死之人,用自己的妻子来换取生命胆小鬼,沈悦兮听了只是笑笑。
“你不恨他?”赵正问沈悦兮。
“他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沈悦兮看着赵正,静静地说。
沈悦兮的心,忽拙也是明白的,沈悦兮想救他,若是不能成全她这个心愿,她自是无法快乐,他回到北胡,他们还有三个孩子需要忽拙,所以那次的交换很平静,二人在浑江上,乘坐两只船,在江上擦身而过。
沈悦兮站在船头,对忽拙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摇了摇,那既是再见的意思,也是五年后再见的意思。
五年不能见,对一对深爱的伴侣来说,虽则是种煎熬,但却也不会改变什么,他们彼此都住在对方心里,即使不在对方身边,也依旧如影随行。
而赵正想,五年的时间能让沈悦兮淡化了对他的仇恨,那为何不能淡化她对忽拙的爱呢?
他可以用这五年时间,加倍对沈悦兮好,让她爱上他。
这是一场赌局,赵正势在必得。可是三年过去了,沈悦兮对他并未有过多的感情和热情,按照沈悦兮的要求,她单独住在别院,赵正亲自写了悦心别院让工匠拓在牌匾上。
自那之后,赵正除了在宫中处理政务,便是在别院里待着。
沈悦兮待赵正至始至终遵守礼仪,那是一种礼貌的疏离感。
赵正也颇有君子之风,不越雷池。当然,他这么克制也是顾忌着沈悦兮,她性子那么烈,他不敢惹她,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因为赵正许久未曾回康平王府,府里的妾室们便聚在一起议论,颇为不忿,她们可是为赵七爷生过儿育过女的女人,而别院里住着的那个算什么?
“我们几个加在一起总能赢得过她吧。”袁照溪对其他几个妾室说道。
那几个妾室想了想,“我们几个加上我们的孩子总能赢过她吧。”
她们商量着要去悦心别院给沈悦兮点厉害尝尝,以泻心头之火。
这事儿被岳湖知道了,她本不想管的,可是她毕竟是府里的侧王妃,真要闹出什么乱子,她也有责任,便在她们准备去别院的时候出面制止了。
那几个妾室私底下说的时候热闹,真到要去别院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是怯的,当年在皇宫里赏菊时,沈悦兮斜着看她们的那一眼,现在想起来都带着寒气。
岳湖这么一拦,她们也便借着台阶下来了。
不过心里仍是不大舒服,那个女人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也亏七王爷不嫌弃,还把她当个宝。
她们私底下也说岳湖无用,生不出孩子也就罢了,连七王爷有了这样的事竟也不闻不问,她作为一个侧王妃,是有提点七王爷言行的义务的,让七王爷这等风流韵事成为京城百姓里的茶余之乐,她这个侧王妃多么失职。
可是岳湖的想法却和她们不同,在沈悦兮不在的这几年,她眼见着七王爷郁郁寡欢,从未开怀笑过,这样的人生,有再多的权力又能如何。
如今沈悦兮回来了,若是能让赵七爷是心底那片绿海重新复苏,变成一个有温度有感情的人,那也未尝不是好事。
岳湖想的,从来都是七王爷作为一个人的需求,而不是像其他妾室那般,想到的只有她们自身的利益。
而且如今最让她操心的是赵倾的终身大事。
赵倾如今已经17岁了,该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是她心里有赵印成在,拒绝赵正为她物色的所有人选。
父女两为此曾大吵过几次,赵倾大了,性子也硬了,不再惧怕赵正,每次吵架都一副大不了一死的样子,赵正气恼不已,最后扔下一句话:“你不想嫁那便一辈子都不嫁吧。”
自此,赵正不再操心赵倾的婚姻之事,只当家里多养了一个人,由着她孤独一世算了。
赵正不管,可是岳湖是看着赵倾长大的,怎能不管呢,所以岳湖见到赵倾的时候常常地劝她,赵印成虽然好,可是同宗同姓是不能婚配的,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吧,等将来我和你父王都不在了,世间只剩你一人,该多么凄凉?
“凄凉便凄凉吧,反正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也照样是凄凉的。”赵倾的性子本来就是不容易妥协的,如今和赵正闹上了,更不妥协了。
岳湖劝的次数多了,也便放弃了,叹息着人各有命,随她去吧,反正看看她自己,嫁给七王爷又如何,还不是寂寂一生?
康平王府这面这些乱糟糟的事,沈悦兮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在悦心别院里,过的是清修一般的生活,给她跑腿的是小路子,伺候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别院里还有轮班值守的护卫。
赵正想多安排些人来照顾沈悦兮,都被沈悦兮拒绝了。
沈悦兮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来这里,其实就是人质,不是来享福的,她在这里关满五年,只希望赵正能按照君子协定,放她回北胡,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