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祖父扶着拐杖,站的笔直,带着不容人上前一步的决然。
姬氏忙将下马,朝祖父走去。
“祖父,出什么事了?”
瞧见姬氏,祖父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乖孙女,你怎么来了?咱家曾外孙女呢?快让我瞧瞧。”
姬氏走近,往他周身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受伤,松了口气,握住祖父的手,
“等事情解决了,祖父抱个够。现如今是什么情况?我父亲和我哥哥们呢?”
祖父不答,收敛笑意,反而将她护在身后。
“孙女,你进府里去。你父亲和你哥哥们被派去洪山镇救灾去了。这里有我处理,你别掺和。”
姬氏听闻,心中咯噔,裴氏是计谋好了的,借机调开父亲和哥哥们,趁机对姬府下手。倘若不是她从女儿那里知道,裴氏存了这般心思,她此时还在府里绣花织布呢。
想到此处,不免一阵后寒。
她敛了敛眉,跨前一步,将祖父拦在身后,仰头朝马上人问道。
“不知裴大人今日光临姬府,所为何事?”
裴明台对于姬氏的出现有些意外,但料想一个深闺妇人,起不了多大风波,口气也带有几分鄙薄。
“小的今日是奉旨搜查皇宫刺客,姬大人万般阻拦,莫不是想抗旨不成。还望姬夫人劝劝你祖父,让他莫如此顽固。”
闻此,祖父脖子都气粗了,敲了敲拐杖,“尔等宵小,竟在我姬君龙面前耀武扬威,我随先帝征战疆土时候,尔等还没有出世,如今却在我头上蹦跶。姬府岂是让尔等随意搜查的?”
姬氏顺了顺祖父的后背,朝祖父示意,“祖父,别动气,孙女早有预备,你只管看着,信我。”一边眼神直盯盯,深深瞧着祖父。
祖父气得吹胡子瞪眼,终究在对方执拗眼神中败下阵来,别扭转过头,挪开步子,站在一侧,算是默许。
安抚好祖父,姬氏站在门口,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裴大人是否弄错了?先帝隆恩特许,姬府免于一切搜查。”
见姬氏态度软,裴明台更加趾高气扬,不屑一顾,
“属下办事,不知道什么先帝特许,只是奉圣上口谕,各地搜查刺客。还请姬夫人识大体,莫得了个抗旨的罪。”
姬氏不以为意,仍是满脸挂着温和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四处打量,待终于看到院门内清风熟悉的身影,便清脆开口,
“好说好说,老冯,开姬府大门,迎裴大人入府搜查。”
祖父强忍住怒意,脸上五颜六色依次变换,终究没有动作。
姬氏安抚拍了拍握着拐杖上满是刀痕的手,摇头示意,扶着祖父尾随搜查人马进府。
裴明台先假装在府里四处转悠一番,而后带着大队人马,直冲冲往书房里去,显然有备而来。
士兵进了书房,先是例行公事,到处翻找一番。
凡是碰兵器的人,无不对姬家崇拜,祖父于他们是膜拜式的存在,搜查姬府是迫于无奈,都想着走个过场然后远离是非之地。
见此,祖父脸色稍霁。
裴明台默不作声,待搜查完毕,他轻飘飘地说,“桌上札记还没搜查过吧?”
“裴明台,你究竟是搜刺客还是找什么?”
祖父怒不可遏,忍不住用拐杖丢了过去。
裴明台悠悠躲过,狡黠着笑着,没有说话。
姬氏赶忙扶住祖父,浅笑开口,
“裴大人想看,便看吧!”
士兵各个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裴明台气的踢了他们一脚,“废物!”
但究竟也畏惧姬家祖父的威严,不敢去拿札记,推倒姬家的证据近在眼前,却没人敢去取。
他气急败坏,威胁众人:“谁去取了过来,赏赐黄金十两,加封一级。若不去,全部降一级,罚半年俸禄。”
但士兵仍然不敢动。
他们有的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一家人口都靠着他的俸禄活命。
但是,姬家不仅仅是南王朝的开国将军,他是所有当兵人的信仰。
万里疆土开拓,开国天下安宁,是姬家尸骨堆成,朝野谁人不识君?
“混账玩意,信不信现在让你人头落地”裴明台见无人动手,恼羞成怒,踢了士兵一脚,并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小兵皆忧道,“陈哥”。
“没事”士兵嘴边露出鲜血,眼里却满是不服,硬生生扛着,吞下口中的鲜血。
“清风,把札记取过来给裴大人。”
姬氏被这些士兵感动,不想危及他们,便主动解围,况且好戏还在后头。
清风在寂静中走到桌前,将札记交到裴明台手里。
众人屏息凝神,不敢粗喘气,满是人的屋子,却死一般的沉寂。
裴明台一拿到札记,翻了几页,便铁青脸色,将札记摔在地上。
“好个姬家,竟敢暗自通敌!拿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