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芷雅而言,老总管是如同父亲般的存在。
自幼丧父的她,被卖入洛阳剑阁后,便与世上唯一的亲人断了联系。
老总管待她如亲生女儿,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关爱,悉心教导,指引她走上正途。
然而,天赋异禀如芷雅,终究也只是凡人,难免会犯错,也会遭遇意外。
每当此时,老总管总会挺身而出,保护她,帮助她渡过难关。
若非有他庇护,芷雅或许早已迷失在洛阳剑阁这湍流之中。
在这庞大的组织里,他是芷雅唯一可以信赖之人。
然而,他呈给大公子的报告,以及最后的结论,却令芷雅如坠冰窟。
“若是她心怀不轨,意图与大公子进行交易。”
“建议将其秘密处决,以免惊扰其他几位公子。”
芷雅双腿发软,浑身无力,瘫倒在地。
她脸色惨白,双手颤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她扶着栏杆,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即使将胃中秽物全部吐出,那股恶心感却依旧挥之不去,令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待恶心感稍稍平息后,她颤抖着掏出手帕,擦拭着满是泪痕和鼻涕的绝美脸庞。
然而,新一轮的泪水却再次涌出,她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你可明白我为何要让你看这份报告?”
徐生的声音依旧平静,然而芷雅却感觉到,那平静之下,隐藏着森冷的黑暗。
“明白,大公子…”
她缓缓站起身,转身面对徐生,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份报告体现了义父大人的忠诚,大公子是想让奴婢明白,何为真正的忠诚。”
即使是如同至亲般的孩子,在主子面前,也微不足道。
“这是忠诚…”
徐生重新坐回座位,抬头望着天花板,淡淡地说道:
“真是疯狂。”
为了主子,甚至可以舍弃自己的孩子,这,该如何解释?
芷雅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或许,在常人看来,确实疯狂。”
她用不再颤抖的声音说道:
“但这里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洛阳剑阁,所有阴谋诡计与权力斗争皆汇聚于此。”
她再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以及…自己究竟面临着怎样的处境。
“这便是忠诚。”
徐生垂下眼帘,静静地注视着芷雅。
“即便如此,你也愿意效忠于我?”
芷雅笑了。
那笑容明媚动人,如同雨后阳光下盛放的花朵,令人惊艳。
“不,”
她跪倒在地,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说道:
“是否接纳,全凭公子决断,妾身唯愿一心一意侍奉公子。”
徐生感受到,芷雅正在绽放。
那花朵,散发着浓郁的芬芳,以及一丝名为疯狂的气息。
“大公子便是妾身唯一的主人。”
徐生笑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元觉亭的夜晚,一如既往地宁静祥和。
风过处,五彩斑斓的花瓣飘飘洒洒,宛若仙境。
得益于元觉亭周围的阵法,温度始终保持在相对温暖的水平。
芷雅点燃油灯,坐在火盆旁,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原本我们一家和睦美满,却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一切都源于盐矿的开采权以及那封告密信。”
徐生手中依旧捧着书卷,却并未忽略芷雅的讲述,时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
“是,正是如此,姐姐她精于商贾之道,曾多次试图向父亲抗议,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就算她是你姐姐,你们的年纪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大吧,她当时就已经参与到家族事务的管理了吗?”
芷雅轻抿一口酒水,润了润嗓子,答道:
“姐姐她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从小便是家族的骄傲,直到现在,我依旧为她感到自豪。”
芷雅的姐姐与她一样,幼时便被卖到某户人家做丫鬟,但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慧和手段,很快便赎回了自由身。
“如今,姐姐在洛阳经营着一家情报机构,听说,生意做得还不错。”
当芷雅谈到她的姐姐时,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根据我姐姐最近的来信,她已经查到了,当年陷害我们家的真凶。”
芷雅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罪魁祸首,正是当年让我们使用盐矿的人。”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妾身至今都无法忘记那张油腻的脸以及那臃肿的身材,那个毁了我们家的叫做修雄的家伙。”
徐生的眉头微微一挑,“修雄?”
芷雅疑惑地望着他。
“是,确实是这个名字,这并非他的本名,但我记得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他,您认识他吗?”
徐生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修雄。”
他脑海中浮现出,昨日的记忆…
“恩公!多谢!多谢!”
“不要再客套了,快些带路吧。”
“是,是,就在前面!”
男人居住的小巷实在简陋不堪,遍地狼藉,无处落脚。那男人见状,立刻上前搀扶着他,说道:“恩公别急,我这就带您去个干净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