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二公子或三公子的府邸，此刻必是车马盈门，宾客如云。华服锦衣的贵客，簇拥着他们的主子，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守卫正门的武士，也必是精神抖擞，训练有素，可与眼前这些无精打采的守卫，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这时，芷雅感到后颈一阵发凉，如同被利刃抵住一般。

她屏住呼吸，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这种感觉，她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是内力！”

没错，那是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武者，才能释放出的内力波动。

而这股内力波动的来源，正是那些她认为“可怜”的守卫们。

“他们并非普通的守卫！他们都是高手！”

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实则在暗中观察着她，用内力探查她的身体。

她是否携带武器？是否隐藏身份？是否图谋不轨？

这些问题，都在他们的脑海中闪过。

当然，普通的侍女，是无法感受到内力波动的，所以芷雅只能强装镇定，故作平静。

她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

“无论他如何被人轻视，他都是剑世家的嫡长子！”

一些不懂武功的普通守卫，怎么可能守护大公子府邸的正门？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守卫首领验过文书，走到芷雅面前，恭敬地说道：“文书无误。”

芷雅强忍着颤抖，接过文书，收入怀中，“劳烦各位开门。”

正要进门，却被守卫首领叫住，“姑娘留步，还有一事须得提醒。”

“请讲。”

“切记，只可走那林间小路。”

芷雅心中疑惑，却也不便多问，只得点头答应。

待芷雅走远，那守卫首领脸上的恭敬之色荡然无存，转而换上一副轻佻面孔，他啐了一口，对着同伴讥笑道：“元觉亭的新侍女？那废物，要侍女有何用？莫不是暖床吧？”

另一个守卫淫邪一笑，“我倒是想看看，一个没有剑的剑客，如何舞‘剑’。”

众人哄堂大笑。

芷雅远远听到他们的嘲讽，心中一阵酸楚。

她感觉到，在剑世家内部，大公子似乎并不受人尊敬，尤其是那些崇尚武力的武士，更是对他嗤之以鼻。

如果说金钱和武力，是支撑剑世家的两大基石，那么大公子已经彻底失去了其中之一，就连“无剑剑客”这个贬义的绰号，都失去了意义。

即使是那些拥有强大内力的武者，也仅仅是将守护大公子府邸的正门，当做一项任务，而并非出于忠诚。

“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即使老总管说的是真的，大公子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

猛然间，芷雅惊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中，不由得心下骇然。

“竟是一片森罗棋局！这些树木…不，是整个森林，都在构成阵法！”

芷雅的双眸能清晰地看到阵法的脉络。她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如此复杂而恐怖的阵法，仿佛拥有生命，只需一眼，便被吞噬。

只有一条蜿蜒小路，通往森林深处。即使以芷雅之能，也不敢轻易破解。

“切记，不要离开林间小路。”守卫首领的警告，在她耳边回响。芷雅终于明白，那些伪装成守卫的高手，和这可怕的阵法，都是为了守护大公子。

他，是嫡长子，是剑世家未来的家主，纵然受尽冷眼，也绝不容忽视。

芷雅的目光，随着阵法的变化，忽明忽暗，如同置身于幻境之中。

不知不觉间，大公子已悄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很特别。”

他站在林间小道的中央，对着芷雅说道。

那声音，似乎融合了孩童的稚嫩，少年的清朗，野兽的咆哮，以及魔鬼的低语。

“你觉得，元觉亭的阵法如何？”

他将苍白的脸庞转向芷雅，空洞的眼窝如同连接着无间地狱，血泪与黄色的脓液，从那无底深渊中缓缓流出。

“另外，你是如何‘看’到我的呢？”

他用那空洞的眼窝“注视着”她，但拥有“眼睛”的她，却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那是一个不应被窥探的存在。

“妖怪！”

芷雅发出一声尖叫，便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