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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篇十四、情榜究竟有何情

关于最后的情榜,周汝昌先生早在95版的《红楼梦真故事》里就曾提出,曹雪芹的情榜正出自于冯梦龙的《情史》一书。一名《情史类略》,又名《情天宝鉴》,为明代文学家冯梦龙编纂成的短篇小说集,编于万历四十八年(1620)以前。

正如周先生所言,曹雪芹曾著有《风月宝鉴》一书,《红楼梦》正是从《风月宝鉴》改编、扩写而成。有鉴于袁于令的十三戏与《红楼梦》的特殊关系,由于冯梦龙与袁于令正是同时代人,《风月宝鉴》一定会与《情史》大有渊源。

《红楼梦》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意绵绵静日玉生香”第18段,庚辰本有双行夹批:“后观《情榜》评曰‘宝玉情不情’,‘黛玉情情’,此二评自在评痴之上,亦属囫囵不解,妙甚!”可见,情榜里的人物,至少正册的十二位金钗和贾宝玉,都是有两字或者三字评语的。但情榜所列人物每人都有评语吗?我想也不可能,因为书后情榜定有十二伶(含芳官)、八公(含水溶)等人物,因此人物不会少于周汝昌先生所认为的一百零八人(参见拙文“史上最强情榜”)。而且,周先生以第三十二回回目“诉肺腑心迷活宝玉,含耻辱情烈死金钏”,便称金钏之评语为“情烈”亦不足取。原因在于曹雪芹决不会在回目中列出最后情榜的评语,据此推测,最后情榜的评语除贾宝玉和十二钗正册外,应当仅限于副册、又副等少数几册。

《情史》共有二十四卷,分为二十四类,即情贞、情缘、情私、情侠、情豪、情爱、情痴、情感、情幻、情灵、情化、情媒、情憾、情仇、情芽、情报、情秽、情累。情疑、情鬼、情妖、情外、情通、情迹。有研究者认为,即使曹雪芹因喜欢袁于令和冯梦龙,想把这二十四情融入《红楼梦》,也会有几卷实在不符合全书的基调。比如情秽、情外等等。

但“情秽”真的不堪入选吗?《红楼梦》里,被作者自己删掉的“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节自不必说,其它如“轻浮无比”的多姑娘(第七十七回又成了“灯姑娘”),与贾琏偷情的“鲍二家的”,按理说“情秽”之人不在少数。但既然把秦可卿的“淫丧”删掉,十二钗中就再也找不到“情秽”之人。另外,《情史》首次出版时,《情外类》没有被选入。86年再版时,删去的内容才全部恢复。其实,《情外类》的故事正说明同性恋并非西方独有,而存在于各个民族、各种社会阶层。《红楼梦》中也不乏此人,例如“香怜”、“玉爱”,以及仱人中的“藕官与菂官”等等,也存在同性情节,因而会有“情外”之说。但十二钗中也找不到相应之人。

为什么只有个“灵”字比较熟悉呢?为什么曹雪芹不用这二十四情,而将宝玉定为情不情,而黛玉则是情情呢?其实,冯梦龙这二十四情是分成两个意思的,我们细品可知,以媒、憾为界,前半段是因,后半段是果,而且一一对应:贞致憾,缘成仇,私生芽,侠必报,豪门秽,爱所累,痴心疑,感弄鬼,幻藏妖,灵主外,化开通,媒留迹。所以,这些评语绝大多数会成为情榜中人物之结语,即使不在正册,也会在副册或又副册中出现。

卷一名情贞类,收故事四十八则,其共性在于讴歌忠贞的感情,《绿珠》是这部分的代表作。绿珠是晋石崇的宠妾,石崇被杀,绿珠堕楼殉情。除《绿珠》外,《杨娼》《关盼》亦别具特色。我们知道,《红楼梦》里的《五美呤》中即有《绿珠》一诗:绿珠

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

都缘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慰寂寥。

它对应着十二钗的最后一位-秦可卿,因此,秦可卿的评语即是“情贞”。

但秦可卿的判词中有“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所以一部分读者会认为她对应的应该是“情幻”,由于她和贾珍的关系,“情贞”对她并不合适。但若仔细研读《情史》首卷,不难发现,不管《杨娼》还是《关盼》,最后都是殉情自杀的。正与秦可卿的悬梁自尽相合。杨娼是长安城中非常漂亮的妓女,仪态得体,气质诱人,她自己也颇感到骄傲。王公贵族举办宴席,都会争相邀请杨娼。宴席上,即使是不会饮酒的人,只要杨娼在,都会为了她而开怀畅饮。长安城中的青年男子,为了与她同房,哪怕付出生命、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正合可卿之姿,她兼俱黛钗之美。因而,杨娼在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谓红极一时。后来她和一位将军有了外遇,生怕家里老婆知道。将军临死前送她很多珍奇宝物(正合贾珍)但杨娼却把财产全部归还,以死相殉。

而关盼盼也是唐朝中期一位才情与美貌并存的歌妓。她出身书香之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容貌姣好,歌喉舞技一流。在当地很有名气,许多富家公子都对她望眼欲穿。后来关盼盼家道渐渐衰败,沦落到青楼卖艺(正合秦可卿身世)。两年后,关盼盼的丈夫张愔不幸病逝,被埋葬在洛阳的北邙山。

《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第27段有道人言:“我在北邙山等你,会齐了同往太虚幻境销号。”这个“北邙山”正出自《情史》。白居易和关盼诗三首,暗示关随夫殉情,关心灰意冷,遂绝食而亡。白居易知道这件事,非常内疚,成为他的终生遗憾。

《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

苏轼〔宋代〕

彭城夜宿燕子楼,梦盼盼,因作此词。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恐怕曹雪芹正是从这首词中感悟,才写出了“天香楼”。

至《罗敷》一则,这样的指向就十分明显了。“邯郸秦氏女,名罗敷,嫁邑人王仁。”《陌上桑》:“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秦可卿的名字即来自于罗敷,就连罗敷丈夫王仁的名字,曹雪芹也没放过,用在了凤姐哥哥身上,成为后三十回中的“狼舅奸兄”。《李妙惠》一则,恐怕即是兼美姐姐妙玉的灵感来源-她差点儿就到金山寺当了尼姑,题诗中有:“彭泽晓烟梦归宿,潇湘夜雨断愁肠。”一句,可以明显感觉到黛钗合一的气氛。后面《从二姑》《史五妻》《高娃》《王四儿》,也都是缢死。《王氏妇》中诗句:“指血啮开霞峤赤,苔痕化作雪江清。愿随湘瑟声中死,不逐胡笳拍里生。”以及《朱葵》中:“荥陽公子遗鞭过,湘浦佳人解珮来”,亦是黛钗合一之源。《独腕尼》中,“祝发为比丘尼”,与《戚大将军妾》及《李真童》一样,也是妙玉为尼之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因为妙玉的天界身份是可卿之姐-警幻仙子。

另有《美人虞》一则,我在《红楼悟梦》里曾分析出,黛玉所作《五美吟》中虞姬一首是喻迎春。但秦可卿与迎春不可能有同样的评语,所以应另当别论。

卷二名情缘类,收故事三十四则,其共性在于展示男女之间有缘千里相会。《玉堂春》较为突出。玉堂春爱上了显宦之子王舜卿(王三公子),历经种种磨难,终于成为夫妻。玉堂春是苏三的艺名,正合惜春名字。后来,这个传奇爱情故事又被冯梦龙写成《玉堂春落难逢夫》,收入《警世通言》而流传后世。京剧和许多地方戏曲又编为《苏三起解》、《玉堂春》等广为演出。关于结局,有一种说法是,王三公子认下苏三后,被朝廷革职,二人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定居他乡。因此,“情缘”即是惜春之评语。只不过,曹雪芹将她的情缘最终定格成了“佛缘”。另有《单飞英》之故事,写春娘愿终生吃斋敬佛,独身居住,以报大恩大德。也正合惜春名字和最后“独坐青灯古佛旁”的结局。

最有意思的是《王善聪》一则,“聪”字即合惜春之“春”,又合《红楼梦》中“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也是“金陵城中女子”,而且“年十二丧母”,“幼而孤”,正合惜春出身。长期最后冯梦龙感慨道:“可惜绝好一件事,却被中官做去。”正合惜春之惜。另外,《络秀崔敬女》一则,“秀”字即是惜春的专用,而络秀之言:“门户殄瘁,何惜一女!”充分体现了她是惜春的灵感来源。崔敬则合惜春之父贾敬。

《崔英》一则中,惜春的“佛缘”得以体现。崔英与妻王氏在苏州被船工顾阿秀(合惜春之秀)兄弟所害,被逼无奈,她只得“披缁削发,就此出家,禅榻佛灯”,“遂落发于佛前,立法名慧圆(合《红楼梦》中的智通、圆心)。”其中有个关键人物名叫郭庆春(正合惜春),

卷三名情私类,收故事二十三条,其共性在于描述男女私情配为夫妻,以《贾午》为典型。贾午与韩寿有私情,后结为夫妻。贾充(合春)大女儿贾南风(南风亦合春),嫁给了司马衷,先当太子妃,又当皇后(正合贾元春)。贾午排行老二,正是贾府二小姐。正合《红楼梦》十二钗中的迎春。贾午的贴身丫头为她向韩寿传递心意。而《红楼梦》里,迎春的丫头司棋与其姑表兄弟潘又安即有私情,他们传递香袋香珠,还有简短书信。正合韩寿偷香。所以,并非“情贞”,“情私”才是迎春之评语。

放眼望去,《情私类》首篇即有“过一春,又一春(正合迎春)。不解金钱变作银,如何忘却人。”《薛氏二芳》一则,自不必说,也是迎春写照。《章文焕》一则有诗:“料应一点春消息,留向孤山处士开”(正合迎春及其“钟情大士”名号)。后面“武陵春色会神仙”,“迎晖轩下情无限”,也合迎春,“迎晖”即迎春。《潘用中》正合潘又安;《姚月华》一则又有《芙蓉四鸟图》。到《扇肆女》一则,又有“孙翁”(正合孙绍祖),“香囊”、“银簪”等等。“女会生,即成胎”,“翁怒欲杀女”,表明,迎春是怀孕后被孙绍祖逼死的。最后的补遗《李节度使姬》中,亦有“香囊”。

卷四名情侠类,收故事四十则,其共性在于赞扬女子自由择配的精神。《红拂女》讲述红拂爱慕李靖,毅然夜奔李靖,英雄美人得以终身厮守。“红拂夜奔”在《红楼梦》里即喻巧姐,我在《红楼悟梦》一书里已经分析,其中《五美吟》红拂诗与西施诗所喻之人应当互换,这一点,已经在起点中文网的版本里进行了勘误。这是由于当时没有发现“东施效颦”暗指“东府”,即“宁府”,“东村女”当然是指惜春。

但是问题又来了,“情侠”一词落在巧姐头上,前八十回并没有内容可以对应。可见《红楼梦》后三十回里巧姐年纪轻轻,却有一番风骨,曹雪芹对她“情侠”的描写一定会有不少篇幅。果然,首篇《太史敫女》即有齐湣王之子法章,改名换姓,私藏在莒太史敫家的故事,正合巧姐。次篇《卓文君》又有“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以及“凤兮凤兮从凰栖”之句,正合巧姐之母凤姐。后来“落魄远游”,以及“夜奔”,正合巧姐的“留余庆”。

《梁夫人》一则,说明巧姐在后三十回中,也曾被“狼舅奸兄”卖入妓院。后面的《冯蝶翠》(妓),《东御史妓吴进士妓》《娄江妓》《邵金宝》(娼),皆是此意。无论是“金宝”,还是后来的“幼芳”,都使得巧姐之年龄变小。《宋仁宗》一则,又有“小宋”及“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正合巧姐。不仅如此,《袁盎葛周》一则,也有“侍儿”及偷跑情节,正是巧姐之写照。《杨震》一则,又有“粉儿”,《洛中使者》有“茂英年少尚娇羞”,《姜夔》有“小红”,正合第五十一回“薛小妹新编怀古诗,胡庸医乱用虎狼药”第3段:“小红骨贱最身轻,私掖偷携强撮成。”

《古押衙》一则又有“归襄陽,村居三年。”以及“五更挈无双便发,变姓名浪迹以避祸。”“王郎谋无双者十数年”,”舅家内外给使,达于厮养”之说。而“易服押领,出开远门,觅一深隙店安下。我与汝舅母及无双出启夏门,绕城续至。”“遂寻访古押衙,则居于村墅。”两句,分明就是巧姐“荒村野店”的灵感源。“无双”即“巧”。即使《冯燕》一则,亦有“沈匿田间。官捕急,遂亡滑”的偷跑、藏匿情节。

卷五名情豪类,收故事五十则,其共性在于描摹以情爱为赏玩对象的人的行为。十二钗中,唯有凤姐符合这样的评价。她对贾瑞的欺骗和玩弄即是如此。首篇《夏履癸商纣》,历数妹喜、妲己之事,所谓“殚百姓之财”,“厚赋以实鹿台之财,充钜桥之粟,狗马奇物充牣宫室”,正合凤姐之富之奢。《汉灵帝》又有:“酒池肉山,令人欲呕,真乃酒池地狱,有何佳趣!而桀纣一辙相寻。当由上世人情犹朴,未开近日侈靡之窍,一味饮食奢费,遂谓至乐无加耳”。《秦始皇》中有:“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观之,亦不甚惜”。正是《红楼梦》第四回中的“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我在《红楼悟梦》一书的文章“贾雨村的“正邪两赋”之二”中曾分析出,桀和纣是寓凤姐。现在看来,真是分毫不差。之后,《汉武帝》《汉成帝》《吴王夫差》《魏文帝》等等,都是如此。至《吴主亮》一则,写《烟花记》云:“吴主亮命宫人潘芳作琉璃屏风,镂祥物一百三十种,各有生气,远视若真。一日与夫人戏,触屏,坠其一凤,顿之飞去。”正合凤姐之名。

《隋帝广》一则记载:“大业元年,筑西苑,周二百里,内为十六院。自制院名:一景明(元春),二迎晖(迎春),三栖鸾(探春),四晨光(惜春),五明霞(湘云),六翠华(妙玉),七文安(李纨),八积珍(秦可卿),九影纹(凤姐),十仪凤(巧姐),十一仁智(林黛玉),十二清修(薛宝钗),十三宝林(黛钗合一),十四和明(贾宝玉),十五绮陰(林),十六降陽(雪)。”其“锦帆彩缆,穷极侈靡”,正合大观园。

《王衍》中亦有“土木之功,穷极奢巧”,后来终于出了事儿:“日正午,暴风起,须臾,雷电晦冥,有白鱼自江心跃出,变为蛟形,腾空而起。是日,溺者数千人。”正合凤姐命运。

《元武宗》一则记有:“舟主各设女军,居左者,冠赤羽冠,服斑文甲,建凤尾旗,执泥金画戟,号曰‘凤队’。”正合凤姐。《元顺帝》又有:“帝又命工,以金笼之,妆出鸾凤之形。”《张宪》一则则有:“总号凤窠群女。”《石崇》又有:“镕金为凤冠之钗。”《元载》有:“凤箫鸾翅欲飞去。”《史凤》有:“欲拨瑶笙弹凤凰。”

卷六名情爱类,收故事二十四则。从《红楼梦》的文本出发,“情爱”一词,当然应该用到女一号黛玉身上,但曹雪芹显然对这个词并不满意。因其过于直白简单,未免落于俗套,所以改成“情情”。但果真如此么?经过仔细研究,我们发现,“情爱”类竟然同十二钗判词和红楼梦十二曲一样,都是黛钗合一。在情爱类最后,冯梦龙(情史氏)说:“情生爱,爱复生情。”所以,宝钗的评语是“情爱”,黛玉的评语是“情情”。自《丽娟李夫人》开始,这些人物给曹雪芹带来了无限的创作灵感。丽娟“玉肤柔快,吹气胜兰。”“相与为神怪也。”李夫人《落叶哀蝉》之曲则曰:“罗袂兮无声,玉墀兮尘生。虚房冷而寂寞,落叶依于重扃。望彼美之女兮,安得感余心之未宁!”皇帝卧梦李夫人授蘅芜之香(正合宝钗)。帝惊起,而香气犹著衣枕,历月不歇。又说:钟山有香草,东方朔献帝,怀之即梦见李夫人,名“怀梦草”(正合黛玉)。《蜀甘后》中,甘后“玉质柔肌,态媚容冶”,“月下聚雪”(合宝钗),玉人即黛玉,“玉之所贵,比德君子。况为人形,而可不玩乎?”“嬖宠者非惟嫉于甘后,亦妒于玉人也。”体现出黛钗合二为一的思路雏形。《杨太真》一则,“争如我被底鸳鸯!”正合第一回“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而“争如我解语花!”一句,正合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意绵绵静日玉生香”。花解语对应袭人,而袭人正是宝钗的影子。

接下来,《吴绛仙》便是黛玉“绛珠仙子”之名的由来。颜师古在《隋遗录》也有相同记载:绛仙是个“殿脚女”,隋炀帝却在众多女孩子中发现了她,并且:“喜其柔丽,不与群辈齿,爱之甚,久不移步。”正准备将她升为婕妤,却知道绛仙已经嫁给玉工万群(正合宝玉)。绛仙善画长蛾眉,隋炀帝将她“擢为龙舟首楫,号曰崆峒夫人”。殿脚女们都学绛仙,画起了长蛾眉。司宫吏每天给大家提供五斛螺子黛,称之为“蛾绿”。螺子黛出自波斯,每颗值十金。后来不够,就加杂一点儿铜黛发放。唯独绛仙仍被特殊对待,还是真螺黛。

隋炀帝每次倚帘观看绛仙,总是看不够。曾说:“古人言‘秀色若可飧’,如绛仙,真可疗饥矣。“吟《持楫篇》曰:“旧曲歌桃叶,新妆艳落梅。将身倚轻楫,知是渡江来。”隋炀帝到了广陵,把行宫准备在月观。有人从瓜州送来合欢果。隋炀帝令小黄门用两匹快马赐予吴绛仙。绛仙拜赐,私附红笺写曰:“驿骑传双果,君王宠念深。争知辞帝里,无复合欢心。”隋炀帝看完叹曰:“绛仙真女相如,不独貌也。”真心佩服绛仙之才。

越溪进贡耀光绫,绫文突起,有光彩。这是越人乘樵风舟,在石帆山下,收野茧织成的。织丝女夜里梦到神人告诉:“禹穴三千年一开,汝所得野茧,即江淹文集中壁鱼所化也。丝织为裳,必有奇文。”这么好的织物,隋炀帝谁都没给,唯独赐给了司花女洎绛仙。《红楼梦》第七十八回,曹雪芹借一个小丫头之口,言晴雯是司芙蓉的花神。由于晴雯是黛玉的影子,正合绛仙的司花女角色。明陶挺《说郛续》第四十四卷《女红余志》《赤珠》记有:“吴绛仙有夜明珠,赤如丹砂,相紧于莲花带上,着身前夜行。他人远望,但见赤光如初出日轮,不辨人也。”正合黛玉、宝玉。

之后有《卓文君》:“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王元鼎》:“驱驰晓夜百艰辛,不及闺中效一颦。好似吴宫媚西子,(钅属)镂偏自赐功臣。”王元鼎与一歌妓相熟,这名歌妓最善唱杂剧《闺怨》,刘时中称她的声音“金簧玉管(正合黛钗),凤吟鸾鸣”。王元鼎称杀坐骑千金五花马为歌妓取板肠食用,人称其“嘲风弄月,惜玉怜香”(亦合黛钗)。《程一宁》,元顺帝宠妃。未得宠幸时曾有词:“兰径香销玉辇踪,梨花不忍负春风。绿窗深锁无人见,自碾朱砂养守宫。”另有:“牙床锦被绣芙蓉,金鸭香消宝帐重。竹叶羊车来别院,何人空听景陽钟。”又继一词曰:“淡月轻寒透碧纱,窗屏睡梦听啼鸦。春风不管愁深浅,日日开门扫落花”(其才情不逊于黛钗)。

《马琼琼》一则中,朱端朝调合东西二阁,即妻子与琼琼,琼琼作《减字木兰花》云:“雪梅妒色,雪把梅花相抑勒。梅性温柔,雪压梅花怎起头。芳心欲诉,全仗东君来作主。传语东君,早与梅花作主人。”端朝详细品味词意,知道西阁为东阁所抑,便归家作《浣溪沙》一阕云:“梅正开时雪正狂,两般幽韵孰优长?且宜持酒细端详。梅比雪花多一出,雪如梅蕊少些香。花公非是不思量。”此后二阁欢会如初,正合《红楼梦》中黛钗之争,最后合二为一之情节。

《范笏林》是情爱类的终结篇,当然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首先,“林”字便赫然出现!足可见曹雪芹正是通过这个“情爱类”,才创作出林黛玉这个人物的!他与杜生相好,“杜”字正合《红楼梦》中香菱判词:“自从两地生孤木”,而香菱正是黛玉的影子。《红楼梦》开篇第一回即有文字:“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甲戌侧批:是金陵。】有城曰阊门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阊门外有个十里【甲戌侧批:开口先云势利,是伏甄、封二姓之事。】街,街内有个仁清【甲戌侧批:又言人情,总为士隐火后伏笔。】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甲戌侧批:世路宽平者甚少。亦凿。】人皆呼作葫芦【甲戌侧批:糊涂也,故假语从此具焉。】庙。”

这段文字,脂砚斋看得再清楚不过。姑苏正是林黛玉的家乡(林如海本贯姑苏),而“势力街”、“人情巷”,“糊涂庙”等皆有所指,唯独这个“阊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现在便知,用现在的话来说,阊门就是“红灯区”。范笏林和杜生就是在“阊门”认识的。冯梦龙写范笏林“目瞳清荧,骨爽邱俊,不甘处俗”,正合《红楼梦》中关于宝玉像貌的描写:“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而杜生“以风态擅名,慷慨言笑,自题女侠”。似乎又有宝钗和湘云的味道。

范笏林与杜生一见钟情,正合宝黛之恋。但因他俩的身份地位,这样的爱是必然要承担巨大压力的,这一点,与黛玉寄人篱下,与宝玉难以结合也是一样的。但二人皆视彼此为唯一所爱,立下誓言,永不分离,也正合宝黛之恋。“吾两人得死所以!君胜情拔俗,余亦侠气笼霄,他日枕骨而葬太湖之滨,誓令紫气射为长虹,羞作腼腆儿女。”我想,曹雪芹正是通过这个恋爱故事才确定了宝黛恋的基调,然后才令其展开。当然,与范笏林和杜生一样,从他们相爱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幸的结局,他们注定不会得到周围人的成全。

当他们对杜生用刑时,范笏林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挡,正合《红楼梦》中宝玉挨揍的情节。最后,在范笏林的努力下,二人得以重新团聚,得以享受爱情。这与《红楼梦》中后三十回的情节也是吻合的,宝玉在黛钗合一的情况下,依靠王熙凤的掉包计,同时娶了黛玉和宝钗。但可惜好景不长,范笏林患上了肺病,杜生陪伴他渡过了最后的日子。《红楼梦》中,曹雪芹把肺病写到了林黛玉身上,但结局一样,他们只是一场短暂的婚姻。而且,我想曹雪芹最初的设想,林黛玉的结局与杜生一样,还真是“投湖而死”的。但他既然写了金钏投井,又写了黛玉肺病,还于第三回伏脉于昌菱,最后就改变了想法。

卷七名情痴类,收故事二十则。由于元春的天界身份是痴梦仙姑,她对应的肯定是情痴。《汉成帝》一则,诉及宫中事,王政君出生时,她母亲梦见一轮月亮扑入自己怀中。王政君长大后,性情温顺,学会了妇人之道。原先许嫁一户人家,可男方突然死了,后来东平王纳她为妾,但还没入门东平王就死了,他的父亲觉得很奇怪,便派人为女儿占卜,占卜者说:“因她是梦月入怀的,所以此女贵不可言(正合元春身份)。”于是王禁让女儿学习各种才艺,在她十八岁时将她献入宫中为家人子。在王政君的主张下,汉成帝受飞燕合德蛊惑,下旨把许皇后打入冷宫。正合元春的宫帏之争。汉成帝曾与一个姓曹的宫女在一起,一年之后,曹姓宫女为他生了一个男婴。

汉成帝非常高兴,特意派了6个宫女服侍曹氏母子。但曹氏生子一事不幸被合德知道。合德心狠手辣,派人前去把曹氏母子押入大牢,不久之后就把母子二人给处死了,服侍曹氏的6个宫女也被全部勒死(正合元春之薄命)。此后《周幽王》《北齐后主纬》《后燕主熙》几则,都是王妃与国运、打仗之事,正合元春。《陈后主》一则,更有“擒虎戈矛满六宫,春花无树不秋风”,正合元春判词:“虎兕相逢大梦归”。最后两则《齐景公》《杨政》也是如此。

卷八名情感类,收故事二十六则,多写男女之间以情相动事。《孟姜》讲述孟姜之夫死于长城之役,孟姜哭倒长城始见其骨。

《红楼梦》十二钗中,丈夫早死之人,只有李纨一人符合条件,“情感”便是她情榜之评。次则《白头吟》即喻李纨之年龄,又言赵松雪欲纳妾:“你年纪已过四旬,只管占住玉堂春”。《图形诗》中“已经颜索莫,渐觉鬓凋残”,正合李纨。《织锦回文》一则更为明显,苏氏名蕙,字若兰,正合李纨儿子贾兰。而她“识知精明,仪容秀丽,谦默自守,不求显扬”,但“性近于急,颇伤妒嫉”,“苦加捶辱”,又被“谗毁交至”,正合李纨的性格特点。及李纨判词:“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寒梅》一则,正合李纨的“老梅”形象。《红楼梦》第六十三回,李纨之签画着一枝老梅,写着“霜晓寒姿”四字。《楚娘》一则,又有楚娘之诗:“去年梅雪天,千里人归远。今岁梅雪天,千里人追怨。”结果感动了李氏,正合李纨。《郑德璘》一则,又有“更有明珠乞一双”,正合李纨之夫贾珠。后有《李章武》,《王暹女》中,又有“李树”。而《胡馥之妇》,也是李氏。

卷九名情幻类,收故事三十二则,其共性在于介绍梦中情爱。例如《张倩女》的女主角魂随恋人,以成其事。由于妙玉的天界身份是警幻仙子,“情幻”即是她的评语。

首则《司马才仲》有“捧瑶觞,南国佳人,一双玉手。”还有:“趺宝座,西方大佛,丈六金身。”正合妙玉。《王生》一则有“山茶未开梅半吐”,“《落梅风》”,“碾玉成仙骨,调脂作艳腮。腰肢风外柳,标格雪中梅。”,“漏滴何须促,钟音且莫催。”,正合栊翠庵、梅花以及妙玉的天界身份警幻仙子。《娟娟》一则又有“带袂飘举,环珮锵然。百步之外,异香袭道,绰约若神仙中人”。正合警幻。《吴女盈盈》又有“红玉栏杆妆粉浅,酒痕落腮梅忍寒”。《沈亚之》则有:“深深埋玉兮,其恨如何!”《吴兴娘》则有:“至明日五更,与女轻装而出,买船过瓜州”,正合妙玉后三十回中瓜州渡口之事,又有“琼花观”,正合栊翠庵。《黄损》中有“金盆洁手,玉腕兰芽”。

卷十名情灵类,收故事四十一则,其共性在于刻画了相爱男女至死不渝的形象。《祝英台》讲述祝英台爱上梁山伯,不遂,投坟殉情。而因“幽微灵秀”四字对应贾府四艳,所以“情灵”肯定是加在了探春身上。《丽春》一则,正合探春之名。《解七五姐》,其父解三师,正合探春之排行。而“托言投水”,“受尽苦辛,经行霜雪,两脚皆穿”一节,正合探春远嫁和番,归时遭遇海难。《李会娘》一则,有“出城西游春”,即为探春。

《杨三娘子》一则,正合探春排行,又有“梦三娘立岸上相呼,招使登舟”,正合探春乘船远嫁。而“昨夜江头涌碧波”与“漳州水绵庵之厄”,则合探春之难。《涂修国二女》一则,“涂修国”正合探春和番,而“昭王沦于汉水,二女与王乘舟,夹拥王身同溺于水”,亦合探春海难。后《杨玉香》一则,“邵三”与“无意寻春恰遇春”,都合探春。《王幼玉》一则又有:“仙山只在海中心,风逆波紧无船渡”。以及“青草岸头人独立,画船归去橹声迟。楚天低,回望处,两依依。后会也知俱有愿,未知何日是佳期”,均合探春远嫁。

卷十一名情化类,收故事十八则,其共性在于叙述恋人爱而不得,化为异物以续其情。以《望夫石》为例,一女思夫,化为石头。南朝宋人刘义庆的《幽明录》记载:武昌阳新县北山上有望夫石,其形状像人立。相传过去有个贞妇,其.丈夫远去从军,她携弱子饯行于武昌北山,“立望夫而化为立石”,望夫石因此而得名。其中,“石应语”,正合石头记。

既然黛玉与宝钗又被合二为一,那情化自然就是贾宝玉之评,为了不让大家猜到,曹雪芹将“化”字改成了“不情”。于是乎,贾宝玉的“情化”评语,就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情不情”。

《石尤风》一则,“石”正合“石头记”,在《红楼梦》见面,它就是那块“不堪使用”的补天石。正是宝玉写照。《心坚金石》一则,正合金玉良缘。“玉郎”合宝玉,“翠眉娘”合黛玉。玉郎“跋涉三千余里,足肤俱裂,无复人形”,正合贾宝玉最后的结局。“心坚金石至宝”正合通灵宝玉。后文又有波斯云:“以为宝带,价当无等。”此“宝带”即是“玉带林中挂”的灵感来源!“夫山水无情之物,精神所注,形为之留,况两情之相感乎!”正合宝黛之恋。

《连枝梓双鸳鸯》一则,“梓木生于两冢,根交于下,枝连于上。”正合黛玉之“林”姓,又合宝黛之结合。“鸳鸯,双栖于树”,正合宝玉纳鸳鸯为妾,娶宝钗为妻。“其雨婬婬(黛玉还泪),河大水深,日出当心(宝钗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