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岁,跟白鸟雪穗结婚的第五年,突然收到了白鸟浩泰去世的消息。
打来电话进行告知的是白鸟浩泰的妻子中岛……现在应该称为白鸟美里,从电话的声音中能听出,她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完整地讲述了白鸟浩泰发生了什么。
昨天,白鸟浩泰因突发脑溢血而突然倒在了公司,在被送到医院后,他经过抢救后短暂苏醒了段时间,得知自身状况的他让白鸟美里不要告诉白鸟雪穗关于他的情况,并经过口述让她写下了遗书。
然后在几个小时前,白鸟浩泰被确认去世。
在挂断电话后,天野透赶紧告诉了白鸟……天野雪穗,两人不敢犹豫,一起向白鸟浩泰去世的医院赶去,到达医院后他们久违地与白鸟美里,和她跟白鸟浩泰的儿子见了一面。
他跟天野雪穗并没有举办婚礼,他们两人在结婚登记表上签字,并请伏见贵宏在见证人上盖下了章,所以就连白鸟家的人都只只是知道他们结了婚。
与之前相比,白鸟美里仿佛衰老了许多,她的面色颇为疲惫,白头发在一头黑发中高调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而他们的儿子叫白鸟太一,现在已经有十岁,在看到他们后,他便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凶狠眼神,宛若被逼到绝路的狼一般。
天野透赶紧让一直照顾白鸟浩泰的白鸟美里去休息,并让白鸟雪穗留下来陪着他们,最后又通过电话联系了殡仪馆。
白鸟浩泰的公司也派了职员过来查看,那个职员已经跑到厕所向公司讲明情况,所以他接下来要向白鸟浩泰的亲人和朋友告知这个噩耗。
在他想要找白鸟美里询问他们的联系方式时,他看到天野雪穗和白鸟太一正相隔很远地坐在病房前,看起来氛围很差,毕竟他们的父亲刚刚去世,所以他们也无法接受吧。
他拍了下白鸟太一的肩膀作为安慰,走进病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叫醒了趴在自己丈夫身上陷入沉睡的白鸟美里。
唯一能庆幸的便是今天殡仪馆没有其他业务,在夜晚到来后,白鸟浩泰被安置于木棺中,接受着亲友的献花。
因为消息过于突然,白鸟浩泰和白鸟美里在住木市外的其他亲人直到深夜才匆匆赶到,这让他们不得不一直待在殡仪馆进行接待。
白鸟太一虽然年幼,但还是站在他们旁边一起帮忙。
而白鸟雪穗换上了新买的黑色女式西装和裤袜,与她那让人瞩目的白色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次她没有用帽子遮住自己的头发,虽不坦然但还是接受了他人惊讶的目光。
在凌晨四时,待最后的访客离开后,他们终于能够享受短暂的休息。
可或许是悲伤和疲惫一同涌上心头,崩断了线的白鸟太一突然愤怒地对天野雪穗大喊道:“像你这种根本就没出现在家里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姐,你对爸爸真的有一丝感情吗!?”
在白鸟太一出生后,他们曾去医院与他见过一面,但在之后便都是天野透来跟白鸟家来联系,所以白鸟太一对天野雪穗并没有印象,他所知道的只不过是有一个根本没有见过的姐姐而已。
在被白鸟美里呵斥并扇了一巴掌后,白鸟太一跑出了殡仪馆,担心不下他的天野透赶紧追了上去,所幸白鸟太一并没有跑出多远,他坐在楼梯上,抽泣着擦着眼泪。
白鸟太一呜咽着讲述自己与父亲的回忆。
生日上送他的礼物,旅游时发生的趣事……或许是为了弥补过去对天野雪穗的遗憾,白鸟浩泰在白鸟太一身上倾注了不少感情。
在哭声渐渐消失后,白鸟太一坚强地说出了“妈妈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而被他牵着手带回到白鸟美里身边。
看着抱在一起哭泣的母子俩,天野雪穗安静地离开了殡仪馆,在天野透想要跟上她时,白鸟美里交给了他一个白色的信封。
“这是浩泰给天野君和雪穗的遗书,还请你们看看。”
天野透接过信封后离开了殡仪馆,走下楼梯,他看到了正站在停车场围栏上眺望着远处的天野雪穗。
这一座殡仪馆建立在堂月区的一处小山上,站在停车场的方向看向远方,在越过一大片树林后能勉强看到节木区高楼的一角。
在点点星辰下,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只有远处的霓虹灯闪耀着不输于月亮的光芒。
天野透走向停车场,脚踩在沙石上发出了沙沙声,天野雪穗在比白日更为稀疏的蝉鸣中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她回头看去,背对着光芒看向了他。
“透君。”
在结婚之后,白鸟雪穗改姓成了天野雪穗,而为了不混淆他们的称呼,于是天野雪穗开始叫他“透君”。
虽然他说没有必要带上“君”这个敬称,但天野雪穗说着“可能会冲突”这种难以理解的话,和“已经叫习惯了”,否决了他的提议。
十月的凌晨带来些许寒意,天野透站在天野雪穗身旁,摸着她的脑袋:“对不起啊,你肯定很难受吧,但我却没有安慰你。”
“没事,我知道透君很忙的,我也不是能闹别扭的年纪了,”天野雪穗摇了摇头,在黑夜中让人难以看清她的表情,“而且比起大脑一片空白而什么都无法做到的我,透君的所作所为才是正确的。”
天野透将她拥入怀中,让她把头埋入他的胸膛:“太一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我知道。”
“我们的年纪一直在增长,但我却从来没想过死亡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任性地以为时间能永远持续下去……”天野雪穗抽着鼻子,小声说道。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父亲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忍不住想,曾经那个需要我仰望的高大男人,竟然会在某一天变成一个干瘪的老人……怎么会这样?”
生命、衰老……这样的话题天野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挺直腰杆,让她能靠在他的身上。
“你的父亲给我们留了一封信,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