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遵照约定,安德莉亚私下来找菲丽卡。按照先前的约定,她们平常在日界的相处,必须是普普通通的样子,仿佛陌生人,她们也都这么做了。而这私下的接触,自然是要用魔法蒙蔽眼线,以免出现问题。
安德莉亚递给菲丽卡一支玉白的竖笛,那是从现实带来的。它一直被皇族珍藏着,后来作为礼物传到了安德莉亚手中,但安德莉亚一直无法使用它,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一件普通的乐器。菲丽卡每次和安德莉亚接触,安德莉亚都能感觉到这支竖笛产生反应。菲丽卡自然也能感觉到它的波动,却没有直接询问,毕竟并非什么异常的能量波动,她也只是提醒了安德莉亚。安德莉亚研究了很久,始终没有什么头绪。如今看来,还是给菲丽卡看看比较好,它遇上菲丽卡就有反应,很难认为这是巧合。
竖笛泛着一团隐隐的光,菲丽卡接过来,凝视着那团光芒,似乎穿越了亘古的时空,心里有种沉睡的熟悉感被悄然唤醒。她询问安德莉亚,能否吹奏试试。见对方答应,她闭上眼睛,回忆着自己最爱的竖笛曲子,吹出一段简单的小调。曲子在繁星月夜中扩散,音符淡在月色之中,与皎洁的月光融为一体。她尝试着和里面的能量共鸣,竖笛似乎在低吟浅唱,流出的旋律像在呼唤着什么。
菲丽卡额间的樱花印记渐渐亮起,从旋律中流出的能量化作一道光芒,融进了印记中。沉睡在体内的力量终于尽数苏醒,在魔力的涌动中,特殊的魔法阵运转着,两股相撞的魔力交织成旋涡,渐渐融为一体那是她体内沉睡的强大力量。曲子仍在继续,越来越悠长,越过漫长的荒原,抵达记忆的深海。
笛声穿行在夜幕之中,身体里似乎住着一个长眠的灵魂。曲子唤着她醒来,和她的现在融汇。儿时的菲丽卡曾与戴安娜和欧帕露在魔法学校仰望着夜之周的那轮月,伽罗香沐浴着月光低语,仿佛在吟诵一首首歌谣。戴安娜灵巧地打着转,说说笑笑;欧帕露躺在菲丽卡怀中,陪着她听戴安娜讲那些有趣的笑话。月笼上了轻纱,送来远方的呼唤,抵达时空的彼端。
前世的记忆终于苏醒,那个与她成长的环境截然不同的世界,前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远在天涯却近在咫尺那个时空,就是安德莉亚的故乡位面,菲丽卡前世属于那儿,属于安德莉亚出生的王国。
菲丽卡的前世,名为爱缇雅勃朗特,皇室双生子中的长女,未来的女皇,妹妹奥薇娅勃朗特则是王国未来的祭司,一开始她们就注定要携手共同撑起这个国度。她们降生在圣战时期,整个世界最动乱最黑暗的时代,漫漫长夜跨越千万年。父亲溘然长逝后,她成了女皇。
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因堕天使的诱惑,部分精灵忽视精灵一族的伦理,背叛勃朗特王国。皇族内部分裂出几个独立的旁系与之争权,风元素最纯粹的北地也险遭污染。奥薇娅长公主自愿献祭,唤醒水之精灵王温婷与风之精灵王希尔芙,救赎堕落的精灵族人,使北地纯粹的风元素免受污染。
奥薇娅逝世那夜,爱缇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勃朗特王国本就常年笼罩在漫长的寒冷之中,风元素精灵国又极少见到雨和雪,那一天她却见到了纷飞的雪,风在哀鸣,她已经挽不回妹妹的生命了。纯血者的责任永远捆在她们身上,国家的荣耀和族人的安定永远是至高无上的信念,她们不过都被赋予了这个姓氏与重担。作为女皇自己必须振作,妹妹的离去不过是必走的一步棋,为守护这片大陆献出生命是他们的荣耀,在精灵王和创世母亲面前,注定忠诚。妹妹的死,是回归自然的怀抱,又何必消沉?她们之间的情,注定不可能拥有平凡的温馨,情的背后被赋予了太多太多的责任,纵然失落也只能独自一人。
她注视奥薇娅的教女安琪拉在神坛前接受风之精灵王的洗礼,这场特殊的仪式将会根除新任祭司多少世俗的情感和欲望,自此只有对创世母亲和精灵王至高的虔诚信仰和对众生的爱,是精灵王的传谕者和代言人。年轻的新祭司将要肩负这份责任,而爱缇雅则要撑起另一边的天,带领王国继续前进。
她以铁腕平定皇室的内乱,在圣战之中守护自己的国土,最终逝于战场之上。
一切前世的记忆恍如梦一般,但菲丽卡知道那就是她曾经历过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平静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也许是在经历过父亲的伤害、受尽日界的苦楚之后,她坚持的梦想和幸福,不过是千千万万可能性中的一种。所以她能懂安德莉亚,也是托了这份前世记忆的福吧。
一曲完毕,菲丽卡垂眸打量着竖笛,怀念穿越了久远的时光,她唤出它的名字,“文心”。这支竖笛本就属于爱缇雅,一直被保存得完好无损,如今竟又来到了自己手上
安德莉亚明白这是竖笛认主的迹象,这流传已久的家族之物,也许就一直在寻找着属于它的主人。它流传到她手上时,她只知道这曾是皇室历史上一名女皇之物,却无人知晓它会自己认主。萦绕许久的困惑终于解开,也算是放下了一件事,既然菲丽卡能够使用它,那她就是它的主人。“也许是它会自己认主,菲丽卡,它属于你。”
菲丽卡把手放在安德莉亚的肩上“莉亚,谢谢你,它回到我身边了。我有一些秘密,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