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慎发誓,他对长孙冲本人没有任何意见。
这个年轻人除了有些因为顶级出身自然带来的傲气和轻狂外,没什么别的明显缺点。
若易地而处,自己出身名门世家,如今有个老爹是国公、姑姑是皇后、姑父是皇帝,商慎觉得自己可能比他还狂。
他单纯就是对长孙无忌这个人有几分忌惮。
整个贞观朝,著名老阴比就俩,一个长孙无忌,一个许敬宗。
其余的都比他俩差点意思。
长孙无忌也不是那种单纯的阴,他是正气凛然之中夹杂着时不时老谋深算的阴,这就让人更加难以防范。
但这份不纯粹,或许也是他未来被李治人畜无害的外表所蒙蔽,而后又被许敬宗阴死的缘由。
反正总而言之,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商慎对与长孙无忌直接相关的许多事情,都带着几分严肃的警惕。
哪怕在酒后的此刻,听了长孙冲的话,他也只是笑着点头,“咱们都坐一块喝酒了,有啥说就是了。”
长孙冲叹了口气,“这回不是燕王李艺造反,占据豳州了么,我爹是行军总管,负责征讨,但是朝中那么多名将,为啥陛下却只派了个薛万彻,不给他派个好的先锋啊?我这个做儿子的担心啊!”
李艺造反?商慎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还是从燕王这个封号上才联想到罗艺的。
好像史料里当时的行军总管还真是长孙无忌。
他想了想,装傻道:“薛万彻是谁?本事很弱吗?”
见商慎连人都不认识,长孙冲嘴角抽了抽,开始怀疑起了父亲的要求是不是正确。
但积威之下,他还是耐心解释道:“薛万彻是以前息王的人,玄武门还曾与陛下作战,后来才归顺陛下的,此人弱倒是不弱,反倒甚是勇猛,但毕竟.......”
说着说着他也觉得好像哪儿不太对劲,言语开始迟滞起来,商慎一脸单纯地询问道:“既然甚是勇猛你还怕啥?怕他作战不出力吗?”
“怎么会!”长孙冲下意识地反驳,然后面色一变,一拍大腿。
对啊,薛万彻以前是息王的人,如今既然归了陛下,有立功的机会,还不拼命杀敌表忠心?
他本就勇猛,这样的人打起仗来,也不比其他人差多少吧!
而且他是息王的人,也不会奢求太多功劳嘉奖,也不会有争功之忧,届时平叛之功不都是我爹的?
啧啧!
他扭头看向商慎的眼神都变了,这人虽然啥也不懂,但跟他聊两句怎么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呢?
莫非是真有什么气运在身上?
他继续问道:“那商兄弟你觉得我爹平叛会顺利吗?”
“当然!换了个别的陛下我还不好说,但只要咱们这位陛下在,几乎就不会有谁敢生出什么叛乱的心,即使有,那几乎就是鬼迷了心窍,而后弹指可定!你们忘了当初在柏璧城,那般艰难的情况,陛下一封教令,百姓赢粮而影从,瞬间安定河东局面。在我看来,只要朝廷的征讨文书一到,说不定都不用打什么仗,那个什么狗屁燕王的手下就得恐惧不已,直接把罗艺的脑袋给令尊送过来了。”
商慎的马匹拍得一脸正经慷慨激昂,听得长孙冲哈哈大笑。
到底是个道士,完全不知道军伍之事啊!
那可是罗艺啊,虎踞幽州多年的罗艺,被他说得跟一个不自量力的傻子一样。
不过,他也算是完成了父亲交代的任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头的石头松下,情绪也愈发亢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