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温度有多低?零下60度?不!比地球最冷的地方还要冷上无数倍,连空气都变成了杀人的利器!没有军用动力装甲,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中存活!
惊魂一场,钱文圭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着,心脏也在砰砰地狂跳着,在一片寂静之中,他听到了烈风的咆哮,砂砾在舱门上的摩擦声。
钱文圭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不会犯蠢到打开舱盖去看外面的情况,他只希望这场恐怖的风暴能够在下一秒结束。
就算初步地堵上了那个破洞,舱内的温度依旧会通过那个破洞微观的孔隙逐渐下降,至少已经在零度以下,钱文圭的身体也在迅速地失温,他只能像穿山甲一般在座椅上蜷起自己的躯体保存着最后维持脏器运转的热量。
他的脑子被冻得有些思维迟钝,想到了起身去倒出点燃那些子弹里的火药,但马上又臭骂了自己一句是想要靠点火柴来取暖吗?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挣扎着将舱内所有能盖的东西裹在自己身上维持住核心体温,同时努力保持清醒,余下的也只剩祈祷了。
钱文圭虽然早已预料到自己可能会孤独地死在宇宙的某一个犄角旮旯里,但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冻死在永昼面,一片酷热的沙之囚笼里。
西风呼啸,寒气蚀骨。
他就像是冬夜覆雪的森林小屋门外挂着的一盏油灯,焰苗衰微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寒风压倒熄灭,但每一次快要被拦腰折断时,总是猛地一窜焰苗升起,然后再度衰弱下去,以此往复循环,但就是无法被打倒。
地球军官的心中还有他不愿放弃的东西,他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淡绿色香包,把它凑到鼻嗅前努力地呼吸着,每当他意识逐渐模糊沉沉欲睡时,鲜花的气息总是令他心神一震,重新清醒过来。
至少……得向她证明……这双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手……同样也能栽培出生命……
他这般苦苦支撑了不知多少个小时,意志在与自然的拉锯战中逐渐空虚,眼皮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感受到的寒意也逐渐退去,不知是意识与身体的连接在逐渐断开,还是……
突然,钱文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驱动着这僵硬得几乎失去了知觉的躯体如同缺少润滑油的齿轮组般“卡卡卡”地运转起来。
他刚一离开座位,膝盖一软便“铛”地一声倒在了地上,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在地上像蛆虫一样滚了一圈,最后到了那个被降落伞塞住的破洞旁,他侧着身子伸出了手臂,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用那颤成了冲击钻的五指钳住了降落伞团,手心传来了些许温暖的触感。
然而他却发现冻僵的手指根本使不出力气去抓住那团粗糙的布团,像是夹娃娃机那令人厌烦的机械爪一般将希望拾起,又在顷刻间失去。
十万火急,他只得将冰冷的胸口贴在在温暖的布团上,贴着脸,双手紧抱,贪婪地吸收着热量。
待随后体温稍微恢复一点后,钱文圭终于感觉脑子可以正常思考了,用两只手肘末端的关节紧紧地夹住布团随后一蹬腿,身子翻滚向一旁,残存着热量的布团依旧在他的怀中。
而他身后那个大开的破洞——热浪喷薄而出
……
约莫10分钟后,当钱文圭失温的身体大致恢复了正常,舱内的气温已经达到比较舒适的温度,他重新用布团堵住了那个破洞,随即他站起身来拧开了求生舱顶部的舱盖。
粉红色的阳光照进了舱内,就像是地球的黎明一般。
钱文圭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呆呆地望着已经断电的电子日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又活过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