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真是抱歉，大人。但您可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影子衣裙下摆与周遭的暗影融为一体，分化出数条枝蔓将体型庞大的乌鸦困在半空。

“所幸我们身处鲸主的魔力圈内，否则你的出现对魔力生物而言堪称灾害。”弥历亚落在房顶，伸手接下被束缚的古巳鸦。

古巳鸦心有不满，四只横瞳闪烁着看向她，也只能事不关己地啄起羽毛。

“婆婆，我在哈伊身上留下了影门的印记，但是鲸主的影响在我预料之外。”影子抬手试图施展魔法，用于移动的影门却始终无法成型。

“鲸主·大布尔法特，时至今日因奥兰格全境内唯一能够被直接观测的成体永恒鲸。无愧于『主』之名号，仅仅只是喘息间排出的魔力便已经形成了魔力圈，这浓度甚至能够直接影响到我们的魔力脉络。”弥历亚眺望脚下连绵不绝的房体街道，再向远方便是那通天的齿轮与工厂。

世人皆知#35-?永恒鲸群落?与#14-?工坊?联系紧密，却鲜有人知这二者为共生世界。

鲸主之脊可载世界，这个传说可不是空穴来风。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虽然我能追踪到哈伊的位置，以鲸主的行进速度和轨迹，我们可追不上他们。”影子问道。

“影，你是司辰与荼蘼之前最晚进入?现实?的成员，你对街道有什么看法？”弥历亚突然问起不相干的话题。

“唔？婆婆，你是知道我的。我不过是承蒙尘金大人曾经对先祖的恩情，以局外人的身份协助?现实?。但从未介入你们的私事。”影子明确地撇清关系，很明显她与众人的交情仅仅限于合作。

“其实大家都与你一样，被那个男人连结在一起。”弥历亚黑纱下的眼神透露出些许留恋，看向认不出面容的黑影。“尘金一手创造出?现实?，而我是最早被他拉入伙的人。”

“呃，虽然有过猜测，我还真没想到您的阅历居然在那个魔女和吸血鬼之上……”影暗暗惊叹。

“他说希望能够得到准确的气象情报，以便于耕种土地、修筑道路，于是我来了……

他说生活一定要有美味的菜肴，所以找上了哈伊……

他说怀念过去的生活，所以卡劳斯学会了设计与裁剪……”

这位一向给人慈祥印象的婆婆此时正如怀念一生的往事，语句中充满了欣慰。

但随即话锋一转，一抹凌厉与坚决浮现出来。

“然而直到尘金生命的最后一刻，却无一人为他送行。或许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仅仅凭借契约是无法得到人心的。而一切为时已晚……我亲眼看着那位年轻的君王从一无所有的少年成长为无所不能的帝君，深深知晓从未有人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喔，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影子静静听完这一切，并未有太多情绪波动。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那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一生罢了。

“或许是出于长久以来相处的情面……没准只是看到了能够逃走的机会，哈伊·莱希忒尔，我们之中最精明的家伙，擅自使用了尘金的遗物之一：『刻界表盘』。”弥历压继续讲述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利用了神具不受结界限制的特性，将它送出了因奥兰格。起初大家不以为意，毕竟以尘金的布局，绝不会允许未来出现意外。可喜又可悲的是，哈伊做到了。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支付了怎样的代价，神具回归之时，带回了一位完全不存在于因奥兰格的时间线中的人类少年。”

“等等，别说了，这与我无关。”影子突然意识到这个婆婆与哈伊的话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没准是哈伊正是学习自羊婆婆——这喜欢在无意间将别人拖下水的自然感。“作为知情者，我该不会被那个吸血鬼追到天涯海角吧……”

“呵呵，影族的人难道还会惧怕早已绝迹的血族？”弥历亚语气古怪地打趣道。“哈伊身上的权能强大到足以挑动未来，这正是尘金未料到的事情。”

“唉，真是输给您了。”影垂下头颅，无意间就知晓了这样的计划，这下自己也要被卷进?现实?内部的事情了。就算当作没听见……那可是违背契约的选择。“那个少年就是司辰？不过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司辰的身上并没有任何闪光点。他甚至连魔力都无法使用。”

“这个嘛，恐怕只有亲眼看到了未来的哈伊自己才知道了。就连那封伪装精湛的不知名的委托……大概也在他的计算之内。”

弥历亚回忆着自己亲手将信封递到司辰手上，那时信件上澎湃的魔力波动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

整个现实里有这种魔力储量的人也只有他了。

不过既然要装作无名的委托人，为何还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即使羊婆婆本人对魔力的感知并不算敏锐，若是换作薇尔德，绝对能够当面指认出哈伊。

“现在想来，大概那时他是在向我们所有人发出提醒。怪我反应迟钝，成了他的‘帮凶’。”

弥历亚的口中听不出什么悔意，一如既往的平淡。

“所以你们一群人就把莫名其妙的计划全都压在一个人类少年身上？”影有些不解，为何这群家伙有着通天的权能，却一味隐藏自己。

“尘金的结界……这可不是我们合力能够突破的东西啊。哪怕离开了那条街道，这一束缚仍然存在。此外，还有一位无论如何都无法策反的存在，乞特梅拉。”

“哦哦，那位守护者。但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凶残？”影当初随着众人离开时，那雪白的守护者并没有过多为难几人。

“自然，她的契约，她存在的意义，便是守护尘金留下的一切。而哈伊的计划直接动摇了?现实?的根基，讽刺的是能够拯救这一切的还是他的计划。乞特梅拉只能妥协。”弥历亚解释道。

“……好，我做好准备了。请您告诉我哈伊的计划，以及我该做些什么吧。”影深吸一口气，思考良久后开口道。

弥历亚微微一笑，似乎连这种发展都在哈伊的计划之内。

“整个因奥兰格的历史中，能够影响尘金的成长的事件寥寥可数，我们选择了结局最开放的那一件——『智械之灾』。”

………

“咳咳，所以您的意思是，你们将一个‘仅仅有可能成功’的少年送回到那位尘金身边，试图以此来改变他的未来道路？”君抹去额上的汗珠，从未听说过世上有这种疯狂的计划。

时间本就是接近虚无之物，常人触之不及，神明避讳如忌。

因为时间一旦出现变故，对世上的所有存在都没有益处。

“哎呀，所以说你们就是太世俗，这种禁忌碰就碰了。大不了大家一起再来一次万界大灾『异能时纪』呗，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哈伊笑道，不知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话也不是这么说，既然您希望寻求合作，那么出于立场，我好奇地询问一下，对于家族与个人，能得到什么好处？”

君将问题摆在明面上，如果继续听哈伊插科打诨下去，恐怕还会被灌输些奇怪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