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你想试试吗？”

苏九甩开林有才的手：

“我差点忘了，你们不是人。”

“你...”

“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能听见你痛失女儿的哀嚎。”

面对敌人，苏九没有半分怜悯，要不是后头的追兵即将赶到，他真想驱使剑阵困住林有才，然后让他好生看着自个的女儿如何被抽魂炼魄：

“现在就这样吧，后会..有期。”

话落人已远。

悬在林小妹胸前的长剑随之遁走，她眼中的畏惧仍在，直到父亲走到身畔才渐渐消散，林有才道：

“我们都小看了他。”

他潜藏于地下蓄力出拳，虽然不是全力为之，亦非区区惊蛰可以接下，尤其是拳头与苏九胸膛接触的刹那，全无血肉之感，如钢似铁，且有余力遥指飞剑挟持林小妹。

如此人物，真能随意玩弄吗？

南音楼地处南区中心，距离糟糕街大概有三十里远，连南音站在顶楼窗户边，远远眺望苏九离开的方向，嘴角噙着笑，而后在有序的敲门声中收起：

“进来。”

矮仆推门而进，身后跟着个弥坚老者，头发虽白双眼却有神，疲乏之类的描述没能钻进他脸上的皱纹里：

“南音，你究竟在做什么？”

他问的，当然是苏九的事情。

鬼城逢生不可谓不严重，它将会是底层的狂欢，如果处理不好，可能生成溃堤的蚁穴，将连家和连珏山的统治彻底推翻，他连疆身为此间连家掌舵者，再是清楚不过，但他的女儿连南音，却叫苏九大白于天下。

连南音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仍旧眺望着远方。

“连南音！”连疆提高了声音，隐隐带怒：

“你需要给家族一个交代！”

“交代？”

淡淡的反问从连南音嘴里传出，她终于回过头正视自己的父亲：

“你们这些老朽的丑陋的贪婪的忘本的老家伙，有什么资格问我要交代？我的好父亲，您应该明白，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连家啊，也不再是往日的连家了。”

声声句句，都在挑战连疆的底线。

但他反而冷静下来：

“你母亲说过，你是个理想化的人，不适合站在连家的权力中心，常常劝我把你送走...可是人老了，总想儿女在身边，哪怕不怎么亲近也没什么，能说句话总是好的，这么多年来也的确是这样，以至于我都快忘了你母亲的担忧...享受古老荣光的你，会被它吸引，会视之为理想，会追逐，哪怕追逐的方向和家族截然相反。”

“但那不是现实！”

连疆的声音渐渐高昂：

“荣光之所以会古老，在于它的腐朽，曾经被照拂的我们应该向前看，而不是是像个傻子去追逐，连家守护穷山千万年，族地的祠堂建了一座又一座，那都是我们的先辈留的血，那才是我们应当追逐的荣光！”

“所以你们以此麻痹自己。”

连南音的声音里有难掩的落寞：

“你们不想要继续了，只想活在虚无缥缈的荣光下，不愿抛头颅，不愿洒热血，即使面对欲倾天下的连珏山，也可以因利益化干戈为玉帛，还有几个记得连家守护的是什么？”

“你们只想守护自己的利益。”